\"你是誰?”
無麵人像移交什麼把手電筒放在我手中。\"我是虛幻人。\"說罷,男子在黑暗中將無麵之麵一動不動對著我,等待我的話語。然而我此時怎麼也找不出準確的字眼。片刻,男子悄無聲息從我眼前消失。他剛才還在這裏,而下一瞬間即被黑暗吞噬不見。我拿手電筒朝那邊照了照,唯獨白色的牆壁浮在黑暗中。
如男子所說,208房間門沒有鎖。球形拉手在我手中無聲轉了一圈。為慎重起見,我熄掉手電筒,放輕腳步悄悄邁入房間,在黑暗窺視裏邊動靜。但仍同上次一樣岑寂。感覺不到任何動靜。隻有冰塊在冰筒中\"咋嗤\"一聲發出的低音。我推上手電筒開關,鎖上背後的門。幹幹的金屬聲在房間裏格外地響。房間正中的茶幾上放著一瓶尚未開封的Catty Sark、新玻璃杯和裝有冰塊的新冰簡。銀盤在花瓶旁邊急不可耐似地燦燦反射手電筒的光。而花粉氣味也仿佛與此呼應,頓時濃鬱起來。我覺得空氣變稠,周圍引力也有所加強。我背靠門,亮著手電筒久久審視四周。
這地方危險,你是入侵者.算得上同夥的隻我一人。千萬記住?\"
\"別照我,\"房間深處傳來女子語聲,\"別用那光照我,能保證?\"
\"保證。\"我說。
螢火蟲的光、魔法的消解、早晨有鬧鍾響起的世界
\"保證。\"我說。但我的聲音有一種陌生感,好像被錄了音又放出。
\"別照我的臉,可能說定?\"
\"不照你的臉,保證不照。\"
\"真的保證?不騙我?\"
\"不騙你,一言為定。\"
\"那,做兩個兌水威士忌來可好?放好多好多冰。\"
語聲帶有少女撒嬌般含糊不清的韻味,但聲音本身顯示出是嫵媚的成熟女子。我把手電筒橫放在茶幾,調整呼吸,借手電筒光做兌水威士忌。我打開Catty Sark,用夾子夾起冰放入玻璃杯,倒過威士忌。我必須在腦袋裏一一考慮確認自己的手此刻在做什麼。隨著兩手的動作,很大的黑影在牆上晃來晃去。
我右手拿兩個兌水威士忌杯,左手拿手電筒照著腳下走進裏邊的房間。房間裏的空氣好像比剛才涼了一點。大概是黑暗中自己不知不覺出了汗,而汗又一點點變冷。隨即我想起原來路上把大衣脫掉扔了。
我按照自己做的保證,熄掉手電筒揣進褲袋,摸索著把一個杯子放在床頭櫃,隨後拿自己的杯坐在稍離開些的扶手椅上。漆黑中我也記得家具的大致位置。
似乎傳來床單窸窸窣窣的摩攃聲。她在黑暗中靜靜起身,靠床頭拿起酒杯。輕輕搖晃發出冰塊聲後,呷了一口。黑暗中聽來仿佛電視劇的模擬音。我拿起杯,隻嗅了嗅威士忌味兒,沒有沾口。
\"實在好久沒見你了,\"我開口道。聲音較剛才多了幾分熟悉。
\"是嗎?\"女子說,\"我記不清了,實在好久啦……\"
\"據我記憶,應該有一年五個月了,準確地說。\"
\"晤。\"女子顯得興味索然,''''戲可記不起來,準確地說。\"
我把酒杯放在腳前地上,架起腿,\"對了,剛才我來這裏時你不在吧?\"
\"哪裏,我就在這裏,就這樣躺在床上嘛。我一直呆在這裏的。\"
\"但我的的確確來過208房間。這裏是208吧?\"
她在杯中來回晃動冰塊,嗤嗤笑道:\"我想你的的確確搞錯了。你的的確確去的是另一個208房間,肯定。的的確確隻能這樣認為。\"
她語聲中有一種不安的東西,這使得我也有點不安起來。也許她喝醉了。我在黑暗中摘掉毛線帽,放在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