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到南恩身邊,伸手挽住他。
南恩望著我,目光裏有種淺淺的期待,卻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惶恐。
南恩居然對自己沒信心……
或者,是對我沒有信心。
我的目光掃過夜流螢,在尹禦真身上停下,他安靜地看著我,神情疏離得像是在旁觀一場與己無關的木偶劇。
是的,我能看出來,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愛南恩。
兩種可能,一是他不在乎我;二是他太了解我。
“不要太自以為是,”我將目光轉向冰祈禹,溫柔微笑,“即使像我這樣看起來不會付出感情的女生,也會被真心打動,南恩給我百分之百的嗬護,我會還給他百分之百的專注。而像你這種斤斤計較,沒有回報就不會付出的人,永遠不可能得到純粹的愛情。”
冰祈禹眉心深蹙,俊朗的麵孔被樹蔭籠上纖毫畢現的斑駁光影。
我用餘光看到南恩驚訝的表情,還有尹禦真嘲弄的冷笑。
嗬,南恩在為我感動,而尹禦真卻已經把我看透。
沒錯,我說那段話,就是要讓冰祈禹以為,如果他像南恩那樣全心全意愛我,我就會付出全部身心來回報他。
這是我設計的圈套,用一個簡單的承諾,構築出這般不易察覺的陷阱。
一層層,像迷宮般複雜難尋。
“理智一點兒吧。”我攏一攏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長發,目光淡淡停留在冰婭諾顫抖的身體上。
我的語氣冷若冰霜:“如果他不愛你,即使為他流淚為他心碎,他也看不到,而你失去的不僅是愛情,還有自己的尊嚴。”
轉過身,我挽著南恩朝出口走去,不是沒有看到夜流螢失落黯淡的眸,但現在,顯然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從側門走進音樂室,我放開南恩,長舒一口氣。
南恩看著我,半晌,才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你出院了?”
“對啊。”
我點點頭,觀察著南恩的表情。他的眼裏沒有緊張與憂慮,隻有溫暖與欣慰,仿佛清澈深邃的天空,可以透過白雲,望向深藍的最高處。
我想,他應該還不知道我的真實病情,也不知道我住院都是因為沈鳳綾。
我放下心來,一邊為他整理著扯亂的領口,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他:“你是怎麼回事啊,才幾天沒見,就和冰祈禹搞成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你哪裏能打得過他!下次可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指尖觸碰到南恩唇邊的血跡,我的手顫了顫。
心口,有種莫名的疼惜。
我輕聲問:“痛不痛!”
南恩搖搖頭,溫和的眼神很快轉變為慣有的倨傲,仿佛再多的傷痛也無足掛齒。
窗外濃光淡影,我們被暖洋洋的光線所包圍。
嗬,多麼浪漫的場景。
如果,不算一旁尹禦真嘲弄的目光,我想,應該會是完美的。
“冷憶汐,即使要敘舊,也應該先送南恩去醫務室吧。”
夜流螢眼神閃爍,盡管她在努力微笑,卻無法掩飾聲音中那難以抑製的輕顫。
“哦,好。”我收回手,甜甜微笑,“走吧。”
陪著南恩走進醫務室,我才終於有時間坐下來緩口氣。尹禦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隻有夜流螢默默陪著南恩,看起來,南恩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排斥夜流螢了。
這是個好的開始,但……
結局未知。
洛晚晴的陰謀
清晨的校園總會有著花草清新的香氣,絢麗曦光在雲層後噴薄欲出,雲絮斑斕,淡霧彌漫,詩畫般絕美旖旎。
我低著眸,一邊走進教學樓,一邊胡思亂想著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身後有人在叫我,我止住腳步,回身看到數學老師朝我走過來,紅光滿麵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冷憶汐,”老師搓著手,用商量的口氣問道,“最近幾次小考你都是年級第一,這次全國舉辦的數學競賽,老師希望你和尹禦真代表學校參加,可以嗎?”
尹禦真?
我略一思忖,唇邊漾起一抹笑容:“好,沒問題。”
老師喜形於色,又交代了幾樣比賽需要注意的事項,我漫不經心地聽著,直到老師離開,我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耳邊突然傳來清朗的聲音:“你答應了參加數學競賽嗎?”
我回過頭,看到站在身後若有所思的南恩,燈光灑下銀白的輝澤,將南恩棕色的頭發映上了變幻莫測的炫目之光。他臉上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依舊是俊美逼人的麵孔,黑藍的眸仿佛可以輕易奪取日月之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