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大也是好事。”他聲音很低,仿佛是自言自語。

可池安安並不是沒有心事的人,她的內心戲萬分充足,小九九七拐八彎。不管是陸岩還是陸喬南,都低估了她。她常年不管池氏,他們就以為她什麼都不明白了。池氏的事,隻有池安安知道根結在哪兒。

次日,她便去了賈甄家,提著大包小包,實足探親的模樣。她到的時候,賈甄還沒歸家。住家幫傭問明了身份,這才引了她進去,將她的大伯父請出來。池安安自父母過世風波後,與伯父也一同斷了往來。多年未見,她的大伯也是老了。那有幾分熟悉的麵容讓池安安瞬間想起自己的父親,如果他還在,該是怎樣的模樣?單這樣一個念頭,池安安的眼眶便溼潤了。

池伯父見到池安安亦是激動,但隔著種種糾葛,言語中總有半分尷尬:“真是安安啊!”

“大伯。”池安安叫了人,將禮物遞了上去,“很久沒見了。”

“是,是。”大伯連著點頭。

“身體還好吧?”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隔著主客座的距離,池安安的問候有些不痛不癢。

“好。你工作呢?我在雜誌上看到你開了畫廊,是個大畫家了。”

“過獎了。”此時,幫傭遞上茶水,池安安便端起抿了一口,“池含成婚,我也想道聲喜。”

“這孩子,一直沒什麼規矩,真是委屈了清妍這個好姑娘。”

“清妍大伯你也了解,希望池家不要虧待她。”

“那是當然的。我們和池含也談過,一定不會委屈了清妍。”

池安安笑了笑,點頭。大伯看著她,猶豫了再三,開口道:“其實這幾年,我還惦記著你的事。”

池安安不答,他便繼續道:“你伯母當年確實是過分了。你父親剛走……哎,也是苦了你了。”

“沒有伯母,池氏也沒今天的地位。”池安安含笑道。

話中聽不出嘲諷,這更讓伯父有些忐忑,他兩手搓了搓:“你今天來是要找你伯母?”

池安安沒有避諱,點了點頭。

“她估摸著還得有些時候才能回來。要不,我帶你走走?我在花園裏種了好些花草。”言罷,他便起身領著池安安往院子的方向走。

從玻璃門出去,便是後院,鬱鬱蔥蔥地錯落著花草,從布局中不難看出,主人是花了許多心思的。應當是因為麵對著真正的心愛之物,伯父打開了話匣子,全然沒有拘謹,給池安安興致勃勃地介紹起這些植物的名字和習性來。

池安安聽得很認真。老屋從前也有這樣一個庭院,她的父親也喜歡擺弄花花草草,隻是工作太過繁忙,常常是家裏的傭人來打理。父親隻要得空,便會到庭院走走。那時候他們一家人在夏日,還會一起躺在庭院的躺椅上乘涼。現在憶起來,這感覺竟是如此陌生,仿若前世。

賈甄到家,傭人就說有客到,引了她去後院。這就見到了興致勃勃的丈夫和一旁的池安安。賈甄立刻開門走了進去。

伯父正在講一株蘭花的由來,話到一般戛然而止,池安安順著他的目光扭頭,便撞上賈甄眼神凝成的飛刀衝她而來,她微笑地接下,喊了一聲:“伯母。”

“你回來啦,還以為你要晚,我就和安安聊了會兒。都進去坐,想來你們也有事情要談。”

賈甄不似自己的丈夫,兩耳不聞窗外事,隻曉得在家種種花養養草。池安安已七年沒進過他們家的門,現在突然出現,還耐心十足聽自己丈夫東拉西扯,這必定是有要緊的事要談。

三人回到正廳,落了座。賈甄不鹹不淡地開口:“咱們池氏的大股東特意到我家裏等著我,不甚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