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與質子》全本免費閱讀
梁國王宮恢宏的大殿之上,宮人井然有序地呈上美酒佳肴。席間絲竹悠揚,猶如天籟,令人心悅神寧。
觥籌交錯間,本該一片歡聲笑語的大殿之中,卻無幾分宴飲之樂,反而愁雲陣陣。
原因無他,這並非供皇親貴胄享樂的筵席,而是梁國招待兵臨城下的桓國皇帝及將士,向其稱臣納貢的求和宴。
此番大桓女皇段曦寧親率三十萬大軍由荊州過江,先滅荊國,後滅南漢,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而今又包抄梁國,兵鋒直指梁都武康,大有蕩平江南之勢。
與梁國以羅霄山為界,僵持二十多年,甚至常常壓梁國一頭的荊國已滅,一應王族皆被斬殺。
如今世上再無荊國,惟有大桓山南道。
此例在前,梁王眼見不敵,不再負隅頑抗,幹脆遞上了降書,自去帝號,以求能免於傾覆之禍,不做亡國之君。
現下殿中上位所坐,便是傳說中心狠手辣、夷滅兩國皇族的大桓女皇。
有這麼一尊殺神在場,梁國眾人自是如坐針氈,生怕一口氣沒出對就被她拉出去砍了,求和也求得惴惴不安。
一國要降,無非要稱臣納貢,割地賠款,以及送上質子。
這在曾經的亂世紛爭中是司空見慣的事。
別的不說,荊國未滅之前,梁國就已向其納了十幾年的歲幣了。
如今不過是換個進貢的宗主,這歲幣梁王納得心安理得。而稱臣卻多少讓他覺得憋屈,但也敢怒不敢言。
隻盼大桓此次能信守和約,帶著質子、歲貢班師回朝,解了梁國眼下之危,莫讓他做亡國之君。
怕隻怕對方反複無常,根本隻為戲耍梁國,沒有留下他們的打算。
那大桓女皇殺人如麻,誰知會不會在梁宮也大開殺戒?
因而眾人皆十分忐忑,如履薄冰。
段曦寧端坐上首,百無聊賴地飲著杯中酒,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銳利的眸光不斷在殿中逡巡。
梁王室起於吳興沈氏,是屹立千年的江南望族,出過數十位足以青史留名的大儒,天下士林皆以其為正統。就連段曦寧自己跟著太傅讀書時,都讀過不少吳興沈氏的名儒大家著述。
如今梁王的庶長兄竟陵先生,便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在士林中極受推崇。世子沈鴻亦是位享譽江南的大才子,主持修訂編述了不少典籍,頗有文名。
不僅文壇煊赫,沈氏祖上累世公卿,五十多年前曾經一統整個江南,至今仍有威望。
這也是兵力更盛的荊國甘願與梁國以羅霄山為界分而治之,約為兄弟之國,未將梁國攻滅之故。
可惜梁國先王晚年昏聵,沉溺於聲色犬馬,馭下無能,致使朝中大將高景叛離,另立荊國,且不斷蠶食梁國。
如今的梁王又庸碌無能,無力收拾殘局,隻能勉強做個守成之君,這才使梁國逐步走向衰落,不複往日榮光。
段曦寧殺伐果斷,卻不是一味崇尚武力的蠻橫之人。她很清楚以武得之,以文治之的道理。
大桓雖兵強馬壯,名將如雲,可文臣實在緊缺,自是沒必要把這樣在士林中極負盛名的士族逼得太狠,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