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見過雍正之後,就開始了緊張的營救。把雍正移到這裏後,他曾經想過很多種營救的方案,最後,鳳煜竟然從一本破爛地不像樣子的地方誌裏看到,現在囚禁雍正的寺院附近,以前還有個庵堂,叫水月庵,庵裏的尼姑不守清規,和附近道觀裏的道士利用地下通道相互來往,讓地方官員勘破,地方官派兵把那庵堂和道觀悉數毀去了。鳳煜考查了前朝這個地方誌,從村民說話的口語和生活習慣,推測出那破地方誌記載的故事發生的地方。陳公公按鳳煜指出的方位,查找了兩個月,終於在一段山洞裏找到人工雕鑿的痕跡,然後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大段的地道。雖然這地道已經修鑿多年,但還相對安全。他找來擅長方位計算的人,弄清地道的一頭,和雍正居住的院子相差不遠,而另一頭,則通過山洞,進入到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溝,沿著那山溝出山,是一片荒蕪的石頭灘,長著稀稀拉拉的灌木。陳公公見了雍正,回來著手把地道挖向雍正所在的那個小院。
陳公公找到的這個計算方位的師傅,水平還真高,地道剛好挖到雍正的住室。那天正是釋迦摩尼的生日,寺院裏鍾鼓齊鳴,再加上寺裏的和尚齊聲誦經,雍正房間裏的動靜,外麵沒人聽見,陳公公找來一個和雍正很像的老人,從地道送上來,把雍正換了下去,在下麵把地道封了,帶著人急忙轉移。
這個傀儡老人,叫王十三。家境極貧困,他聽陳公公說,在這裏,絕對每天能吃飽,就答應下來這件事兒。他一輩子,還沒過過天天吃飽的日子。
“要是天天能吃飽,哪怕隻活幾天,死了都不覺得委屈。”他的兒子,是個啞巴,陳公公覺得沒必要殺人滅口,就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要他為這事兒保密。
他們很順利地出了山洞,在夜色裏,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那段灘塗上時,晨曦已經灑向大地。
接應陳公公的人,焦急地等在這裏,見到他們來了,都長舒一口氣。
雍正已經六十了,經過一夜奔波,疲累不已。陳公公拿出準備好的野草藤,擠出那如乳汁樣的汁水,對著雍正行禮:“主子,冒犯了。”
雍正點頭,示意他趕緊進行。
陳公公把那汁水裏加了點黃色染料,仔細塗在雍正手、臉脖子等這些沒有衣服遮擋的地方。這個他試過多次,等汁水幹了,皮膚就變得黑青,透出一種病態的暗黃,他們示意雍正躺倒在地上的門板上,裝成進城看病回來的模樣,由兩個中年人抬著,趁天色微明,走到灘塗外的小路上。陳公公則粘上胡子,化妝成老農模樣,遠遠綴在後麵。
第一天,沒有任何異常,他們來到預定的地方,陳公公在一個廢棄的農莊,找到兩間勉強能住人的房間,他們在這裏換了衣服,雍正依然裝成病人,坐在早就放置在這裏的牛車裏,陳公公另外安排的人,一個做車夫,一個扮成隨從,繼續護送雍正前行。
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懷疑地走了十來天,陳公公為了安全,每天都會更換裝束,也會更換護送的人員。從陸路走出了河北地界,陳公公他們乘船,沿著大運河,來到了杭州。雍正沒完沒了的裝病人,裝得他很煩。陳公公小心伺候著,不斷地勸他忍一忍。
他們在杭州下了船,陳公公手下,雇了烏篷船載著雍正,來到城外的一個鄉村碼頭。雍正一副文人打扮,斯文地踱著步子,邊走邊欣賞著古樸雅致的南國風情。接應的人,扮成下人,引著他向早就賃好了一個民宅走。
忽然,從一座小橋上衝下來一個人,神色慌張地向前麵人多的地方衝,緊接著,後麵有人喊:“抓賊,偷了我的荷包。”“攔住他!攔住他!”
果然,這個跑的人,正在把手裏的東西往懷裏塞,外麵還剩一截綠色的絲絛,大概是掛荷包的帶子。
雍正是個老人,賊大概覺得不能把他怎樣,毫無顧忌地衝過他身邊,陳公公揪心地看到,雍正一把揪住了那賊人後背的衣服。賊人一掙,衣服破了,雍正對著手裏的破布片楞了一下,他還想追上去,仆人趕緊拉住了他。
那賊讓雍正拉了一下,腳下停了一停,衣服也破了,還沒鑽進人群,就被揪住了。仆人趁人們鬧哄哄地圍著小偷亂打,拉著雍正拐進旁邊的小巷,三拐兩拐,就到了僻靜處,可惜這麼一拐,陳公公失去了跟蹤的目標,著急起來。
這雖然是個小鎮子,也有一兩百戶人家,小巷子又是依地形而建,七拐八拐的,房子又十分相似,讓陳公公為難了。他想了一下,隻好退回到剛才的港口,裝作外地人,在那裏欣賞風景。
“老人家,幫把手。”幾個人,挑著荸薺過來,不想,係筐的繩子斷了,荸薺散落了一地,而這橋上,又人來人往的,挑夫大概怕荸薺讓人踩了或者讓人拿走,急不可待地撿拾,他看陳公公就站在不遠處,急忙喊著讓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