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碩天人交戰,最後又罵一句她祖宗,把紙團展開,隨便疊了疊,塞進褲袋裏。
他拿出電話打給遊鬆。
沒等說話,那邊先說。
“給我訂一張回濟南的機票,趕緊,我現在回去拿護照。”
張碩愣住:“遊哥,你回去幹什麼?鄧雙這邊剛吐口兒。”
遊鬆沒吭聲,張碩繼續:“津左當年來大理,沒到呂昌民手裏,半路就被人救了,現在可能還活著。”
“我知道。”
“...你,你知道了?”
“濟南那邊剛來信兒,說有人報案,知道蔣津左消息。”
張碩心一跳,聽出遊鬆故意克製的冷靜。
他不敢相信:“你說真的?別騙我。”
“不確定。”那邊頓了下。
這麼多年,登出尋人啟事不計其數,有很多人打電話提供線索,但基本全為酬金,都是一場空歡喜,他們已由最初的激動雀躍變得麻木。
但這次不一樣,電話是陳強打來,說對方能描述蔣津左相貌和特征,當初在哪兒救下,穿著什麼衣服什麼鞋,還有證明她身份的物證,條條框框,有理有據。
總之,這次非比尋常。
“訂票,別磨嘰。”
張碩站起身:“我跟你一塊兒回去。”
遊鬆‘嘖’一聲,“你盯工程進度。張曼那方麵上點兒心,盡快搞定。”他想了想:“惜瞳還在大理,你沒事看著她。”
張碩嘀咕一句。
遊鬆皺眉“什麼?”
張碩不情願的哼唧,“張曼你來吧,我還有別的事要辦。”
“別他媽廢話。”遊鬆不聽他說,直接掐斷通話。
***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濟南遙牆機場降落,遊鬆直奔老城區派出所,報案人已經返回大理,走前在陳強那保留一張詳細登記表,上麵姓名、電話和地址寫的非常清楚。
遊鬆大致瀏覽一遍表格內容,地址就在大理,是一個兩年前開發的別墅區。
遊鬆盯著那串地址走了神兒,前些日子他曾在別墅外圍的馬路邊等過餘男,想起她,遊鬆更煩躁。
陳強走過來,遞給他一個白色縮封袋,遊鬆接過,裏麵是個比拇指稍寬的泛黃名牌,背麵的別針已經脫落,留下一小塊黑黑的汙漬。
他舉到眼前細細看,照片上的女孩梳著學生頭,發色偏黃,臉上沒有笑意,唇緊抿。兩隻大眼空洞洞看著鏡頭,很木訥,卻隱隱透出一股執拗,穿過空間,仿佛與他安靜對視。
遊鬆挪開目光,不敢看她的眼。
蔣津左戴著紅領巾,穿藍白相間的短袖校服,旁邊幾行機打的漢字:濟南市新華第二小學,一年三班,蔣津左。
陳強站旁邊,試探問:“你要不要坐一會兒?”
遊鬆許久沒動,反掌撐在桌子邊緣,另一手隔著縮封袋緊緊捏著名牌。
陳強問:“是她嗎?”
沒聽到回答,隔了會兒,他側頭,見遊鬆喉結輕輕咽了下,又問一遍“是你一直找的蔣津左嗎?”
“...是。”
陳強眼睛亮了:“那這次看來是真的?”
遊鬆想微笑,最終隻能咧動嘴角:“或許是別人撿來的。”
“哪有這麼巧的事?”
遊鬆自言自語“我想不到理由,他隔了十七年才想到來報案。”
陳強一愣,最後隻拍拍他的肩膀。
遊鬆心情他能理解,不抱期望,就不會失望。
他想盡量冷靜,理智對待蔣津左的事,奇跡不會輕易出現,如果最後仍然是一場空,也不至於太頹喪。
他情願這之前有上萬種可能,甚至潛意識裏希望這隻是惡作劇,真相揭曉時,才會平靜以對,然後繼續信念,繼續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