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卻相反,沒人說話。
遊鬆忽然問,“剛才蔣叔叫津右,津右是誰?”
“我弟弟。”
遊鬆舔了下嘴唇,空氣凝滯幾秒,他聲音低沉“你...記起從前的事了?”
餘男心下一顫,麵不改色道,“之前他來大理,和我說起過。”
及靜,她似乎聽見他舒緩的氣息聲,過了會兒,他說,“鄰居這麼久,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餘男不願多說,“來濟南前就死了。”
遊鬆一滯,不吭聲了。
餘男看向窗外,城市的五光十色倒映在車窗上,玻璃邊角一層朦朧的白霧。
北方城市,每到冬天,都會被賦予一種魔力,仿佛置身在童話裏。
餘男心血來潮,“我之前住的地方能洗澡嗎?”
遊鬆看向她,隻問,“想回去看看?”
餘男開口就後悔了,遊鬆已經打了個方向,往老城區的方向開。
所在位置離老城區並不近,沿途走的不順暢,停好車已經半小時以後。
兩人站在樓下,遊鬆點了根煙,“還記得是哪層嗎?”
餘男沒說話,微抬起頭,目光在一扇窗前停留幾秒,又看向別處。
這片小區很舊,是之前運輸三廠的家屬樓,遊父當時是隊長,內部價買了兩套,一大一小,大的自家住,小的租給了蔣奇峰。
小區沒物業,周圍留下許多枯掉的草,門前有幾個小石墩和一張石桌,石桌邊角不全,上麵畫一張棋盤。兩盞破敗的孤燈,成為黑暗中唯一照明,打在灰突突的牆壁上。
兩人站在樓棟前,等遊鬆抽完這根煙才上樓。
在樓道裏站了好一會兒,借著窗外月光,遊鬆碰了她一下,“中間是你家,我們家在右邊,另一側住著莫惜瞳。”
餘男絞著手指,“哦。”
遊鬆觸了觸額頭,“你和她在同一個班級,你們...”
“你有鑰匙嗎?”
遊鬆看一眼身旁模糊的輪廓,“沒有。”
他往前走了兩步,在門前花盆下摸索了一陣,取出鑰匙開了門,一股陳久的黴味撲麵而來,蔣奇峰從大理回來直接住到醫院裏,這裏很久沒人住。
遊鬆按亮開關,頭頂的白色燈管掙紮了幾下才跳亮。
一副慘淡破敗的景象落在餘男眼中,她一愣,踟躕不前。
遊鬆順手把鑰匙放在鞋櫃上,輕車熟路先去開窗換氣。
餘男很小心的走著每一步,對麵是張橫條格的沙發床,茶幾年代久遠,電視是最老舊的熊貓牌,旁邊放一對紅雙喜的暖水瓶...
刹那間,整個屋子仿佛以驚人速度倒退還原,瓦灰四落,塵土紛飛,她看到站在客廳中央那個小小的自己,隨蔣奇峰逃到濟南,沒有媽媽弟弟,無助彷徨。
記憶仿佛一下子噴湧而至,想起一些事...
她晃了晃頭,怕被滄浪的時光卷進去。
餘男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撞進一副胸膛。
她回過身,遊鬆朝裏抬了抬下巴“浴室在裏邊,你去洗吧。”
餘男呼出一口氣,“好。”
她拿著背包走進浴室,浴室是老舊的木板門,插銷已經壞掉,餘男嚐試幾次,根本關不嚴,她抽出幾張紙巾疊了疊,掩在門框裏。
她盯著那張紙,掙紮了一瞬,還是褪下衣服。
遊鬆去陽台給張碩打了通電話,回到客廳,浴室已經響起刷刷的流水聲。
他往那方向掃了眼,門的最下方有個方形的換氣窗,上麵百葉斷了幾條,有昏黃的光從裏麵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