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象極其惡心,甚至立刻讓他產生了輕微的腹痛感。
……
當他把削尖的鉛筆紮入女孩的大動脈中時,他感到好多了。
那個女孩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顯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想要叫喚,可是鮮血淹沒了她的咽喉,流進了她的肺部。她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望向這個世界,最終安靜地躺了回去。
好了,現在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偉大的靈感出現在畫布上了。
而且即使女孩出現在畫中的世界,也隻是一具安靜的屍體而已。為了將死亡的意象變得唯美,畫家將每一滴鮮血都繪成了玫瑰。當他興奮地落下最後一筆,他突然打了個寒噤。
他撲到微涼的屍體旁,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捂住那似乎還帶有溫度的血液。
他茫然看著手中的濡濕,然後驚懼地望向自畫像——畫中的男人在審慎地注視著他,是帶些高傲的狐疑表情。哎,他隻是畫像罷了,自從他被畫出來到現在,從來沒有出過這個房間,他根本還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什麼是謀殺。
畫家的心中莫名的柔軟起來,他突然確切地感到——他並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而後悔。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畫中男人的臉,冷不丁在上麵留下了血跡。
該死——
在畫家忙不迭想要擦拭掉血痕的時候,那些血汙像是紅色的細長爬蟲,鑽入了畫布中。
血液被畫像吸收了。
畫家似乎不敢置信,不過畫像確實能夠吸食血液。它甚至將女孩所有的血液都吸光了……當屍體的水分完全被抽幹,隻是輕輕的一陣空氣震蕩,便讓蠟像一樣的屍身化成了齏粉。
*
與一副驚世駭俗的傑作同時沸沸揚揚的是大法官的獨女奧菲利亞的失蹤。
本該恐怖抑或充滿悲劇色彩的死亡竟然被描繪得如此純潔美麗,簡直令人神往,這幅繪畫被認為是開啟了新古典主義的先河。《死亡的少女》的展出,獲得了空前的勝利,比起來畫展中其他優秀畫家的作品隻是成了陪襯。
恩波並不擔心畫中的少女會被認出是奧菲利亞,因為從脖頸上開出的玫瑰花遮蔽了少女幾乎1\/3的麵龐,而少女的臉龐結合了恩波的幻想,並非是真實的奧菲利亞的臉。
然而他並不知道當大法官索米斯站在這幅畫像麵前的那一刻所感到的驚懼與憤怒!
是的,那並不是他女兒的臉,但是他從那具裸。露的女體中認出了她女兒的痕跡!那的的確確是他女兒的身體,甚至沒作一點偽飾!
但是如果他沒能從那個畜生的房間裏搜出他被綁架的女兒,那意味著什麼?
法官大人縱火燒了畫家的房間,並準備以他所有的權利來調動人員對畫家進行圍捕。他已經想好了無數種方法讓這個齷齪的男人生不如死,除非他交代出他女兒的下落,不然他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然而法官帶著檢察官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一個躲避在暗巷的年輕人,偷偷摸摸地逃回了那已經著火的房間。
畫家穿過冒火的走廊,房門已經被砸破。他被濃煙嗆得不停咳嗽,不過還是死命衝到了自畫像前。在這灼熱的空間裏,畫像上的顏料似乎有一點毀壞。然而畫像上的男人依然十分淡定地喝著下午茶,但是畫家注意到,他舉著茶杯的手勢雖然沒有改變,襯衫的袖口卻解掉了一顆扣子。
他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缺氧。
空氣變得更加糟糕,當他將畫解下來的時候,走廊已經完全陷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