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有幾分心甘情願,幾分無可奈何,“我也離不開他了。”

張大福聽到這些話,以為自己能氣昏過去,但他站的好好的,氣的一下子就把茶杯砸地上,驚的院裏雞鴨亂飛。

在別人家串門的齊春趕回來,也嚇了一跳,她看到客廳的青年,“你是?”

焦慮不安的吳原聽見身後的聲音,他頓了頓才轉身,唇邊帶出些微笑意,“阿姨,我是老師的學生。”

齊春上下打量,“坐,坐。”她慈和的問,“你叫什麼?”

吳原不卑不亢,“阿姨,我叫吳原。”

吳原?齊春在心裏琢磨,“哪兒人啊?”這大過年的帶個學生回來,她不想多想都難。

吳原到嘴的話還沒蹦出來,房裏傳出一聲吼,“大春,你進來!”

“你先坐會兒。”齊春把茶點端給吳原,起身進房。

客廳裏的吳原坐立難安,他無意識的啃|著嘴角,不知道那個男人現在麵臨什麼局麵。

一個多小時以後,齊春從房裏出來,眼睛通紅,氣色很不好,她看了眼吳原,一句話都沒說就跨過門檻,往廚房方向走。

吳原放在腿上的手不易察覺的緊了緊。

接著是張大福出現在吳原麵前,他歎了口氣,背著手出去。

吳原閉了閉眼,走進房裏,在見到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的瞳孔微縮,手足無措的跑過去。

老師,你怎麼樣?”

陸慎行擺出難受的樣子,“膝蓋疼。“

吳原卷起陸慎行的褲腿,看見膝蓋那裏青了好幾處,不知道跪了多長時間,他的唇有些顫唞,眼底赤紅。

挨痛的陸先生反過來安慰吳先生,“好了,過兩天就沒事了。”

吳原抿了抿唇,“你爸媽……他們同意了嗎?”

陸慎行揉揉他的發頂,“嗯。”

吃年夜飯的時候氣氛比較尷尬,兒媳是個男人,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張大福和齊春隻能做到不發火,一時半會真正接受很難。

大過年的,也不好發脾氣,晦氣。

陸慎行端起杯子,“爸,碰一下。”

張大福哼一聲,一口幹了,他砸嘴,一團火在胸口燒著。

吳原低頭吃菜,也吃不出什麼味道,碗裏多了一塊瘦肉,他沒抬頭,當年走上這條路就有了心裏準備。

得不到祝福是正常的。

得到了,那是感恩。

飯後張大福跟齊春商量,怎麼安置吳原,睡哪兒是個問題,這麼晚了,送親戚家得解釋,他們家就兩間睡房,完全沒想過兒媳是男的。

他們下意識回避兩個男的躺一個炕的畫麵。

陸慎行走過去,“他跟我睡。”

齊春看兒子那副不知羞恥的樣子,就知道是一定早就把人怎麼著了,她氣的抓到雞毛撣子抽過去。

一旁的吳原衝上去擋住了,那一下結結實實的抽到他的手背。

“你這孩子……哪有往撣子湊的。”

齊春抹眼睛,算了,孩子大了,已經不能回頭了。

晚上吳原打水燒,他坐在小凳子上望著火光發呆,等水燒開,他提著桶進屋,叫陸慎行來洗腳。

站在角落的張大福和齊春看著他們兒子被照顧的無微不至。

多乖巧懂事啊,比淑珍好太多了,還是個醫生,可惜……

兩全其美終究沒有實現。

睡覺時吳原提議自己單獨多留幾天,“老師,我想陪陪他們。”

他感謝那兩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