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吉節,上午遊覽博徳納和杜巴廣場,兌換貨幣。晚上。

d3(9.11):

第三天仍舊是空白的,似乎從那天早上以後,她再沒有心情做旅行筆記……那天是翠蘇裏河漂流,她還記得有個男遊客落水,程牧雲是如何把人救上來之後,給了那個男遊客一個嘴巴把他抽清醒……

她還記得他脫掉上衣和鞋,安靜地坐在巨石上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在他身上包裹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他的後背有一副麵積很大的紋身,

是蓮花。

大片糾纏藤蔓和層疊蓮花,最後疊成一幅更完整的獨蓮。

……

溫寒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淚止不住流出來。

那個專門負責她的空姐有些慌,這是貴賓,雖然並沒有告訴空姐為什麼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九或是二十歲左右的女孩會有這麼尊貴……

空姐走上來,微微彎腰,輕聲用俄語勸慰:“溫寒小姐,你可是哪裏不舒服?他們告訴我你因為上飛機前注射過鎮定劑,有可能會有暈機反應,或者是別的地方不舒服?都請告訴我好嗎?”

溫寒不停搖頭,緊咬住嘴唇,拚命想要堵住自己的眼淚。

強迫自己不要再哭下去……又沒死,哭什麼,溫寒你哭什麼!

她用手背抹去眼淚,抽泣著,輕聲問:“你能……幫我看看,後背的手繪還完整嗎?”

☆、第四十八章 地獄歸地獄(4)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陳淵知道,自己離開印度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入境,否則會引來過去那一幫兄弟的懷疑。所以,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拿到這個東西。

陳淵摸到最裏邊的一個罐子,小心拿出來,在月光下打開蓋子,伸手進去,慢慢拿出了那個隻有半個手掌大的舍利子。

舍利子,高僧火化後剩下的東西,還帶有一個清晰的佛像,低垂著眼,盤膝而坐。這需要多少修行,才能留下這種東西……

他背脊有些發愣,看程牧雲信佛信了這麼多年,卻始終無法理解他的虔誠。然而現在,卻體會到了一種被俯瞰的弱小和無力感。

扣上蓋子罐子塞到角落,挨個碼放好餘下的香料罐。

關上櫃子的瞬間,窗子外出現了一個黑影。

陳淵嚇得倒退,撞上身後牆壁。

他急促呼吸著,在月光中看清了動物的輪廓,是一條小黃狗。小黃狗伸出舌頭舔了舔窗戶,轉身,跳下高台。陳淵平複著呼吸,閉了下眼睛,走出那個廚房間。

突然,漆黑的屋子亮出一道光。

嘈雜的聲音,印度歌舞,突然打開的電視機讓整個房間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熱鬧裏。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沒有看陳淵,隻是盯著電視機屏幕:“你應該清楚,我是有多希望你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總部,而不是在灑滿周克骨灰的恒河邊,找什麼舍利子。”

陳淵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所有都結束了。

十三年交情。

從程牧雲進入莫斯科行動組開始,他一直是程牧雲身後的影子,無數次讓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化險為夷。包括在中國,程牧雲做了十年和尚,他就在荒山野嶺住了十年。

甚至有時,蹲在雪地裏烤野味時,也會恍惚。

是不是這一輩子都要和程牧雲這麼相伴下去了。他在明處,而自己在暗處……有時,他也希望,希望程牧雲永遠不要出山。

穿著他那個灰布袍剃著個光頭,永遠在深山老林沒幾個香客的破廟裏呆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