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2 / 3)

“朕不殺你,不意味朕喜歡你如今這頹廢不爭的模樣,”蚩惑巧笑嫣然,“朕要你原來的樣子,也許她可以。”

“原來的樣子?我原來是什麼樣子?”廉婺冷嘲道,“既然你對我行跡了如指掌,便也知我殺戮成性,對生死並不掛心。如今死了一個她,並不會改變我。”

“你話裏幾分真幾分假,朕還不知麼?”蚩惑媚眼如絲,說得好不昧曖,“誰叫朕有一半的心在你那兒?”

廉婺仰著看她,目光冷冷:“於是呢,敘舊敘夠了嗎?我可不想再自言自語下去。”

“自言自語?”蚩惑柳眉一挑,卻是極好看的,“你便這樣看待朕?”

“不然?”廉婺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閉上眼,心緒遲遲不能平複,“你說你知我心思,無非想說你我本是一體,不過後來被分開而已。如今,這句話我還給你。”

“朕要的不是這個——”

“我知你要的是什麼。你要的是那個不顧天下卻唯你是從的蚩惑,但不是我,”廉婺認命地緩出一口氣,“我是那個既沒有千軍萬馬、也不能一手遮天的白偲。”

“從我易名換姓的那天起,我不再無所不能,”偶爾也會沉鬱,但總也不比今日來得多,廉婺也是驕傲至極的人,如今把自己貶低得根本沒有平日裏的清高自負,完全平日的作風,但她又忍不住說,“你知道我無用,所以最後才會遺棄我。”

蚩惑唇瓣動了動,有所動容但最終沒有反駁,接著話說:“如今朕要你了,你為何不肯回來?”

“我為廉竼試毒之時、被茗樊樓追殺之時,你人在哪裏?你棄我不顧的那時,我就已經心死了。”蚩惑比她更善攻心,廉婺不知自己被人蠱惑心智,說起不願卻已經開始追憶往事。

“你若真怨朕,為何又三番兩次闖入公子眠山?”蚩惑目光變得犀利,看得廉婺渾身不自在,“你知這是朕的地盤。”

“我如何肯定這不是你暗示我來的呢?”廉婺梗著脖子,不甘示弱:“再說,我為何不能進來?你以為這裏還是皇宮,隻由得你自由進出?”

“若你真心不願,朕再暗示也是無用,”蚩惑嚼笑,再清楚不過說道,“朕可曾告訴你,你同朕說慌的時候最易臉紅?”

“什麼?”廉婺一愣,隨即尷尬地撇開臉,“胡話,我才沒有。”

剛才還是淺淺含笑,蚩惑這會兒是真的眉展顏開:“嗬~這樣便讓朕騙到了。”

“你!”廉婺轉過頭,惱羞成怒,“戲弄我於股掌之間,就是你的目的麼?如果是,你已經達到了。”

蚩惑卻不答言,隻說:“地上陰氣最甚,你先起來吧。”話音落下,煞氣驟然聚斂,窒息感消去大部分,廉婺呼吸順暢許多。

廉婺被吸走神氣,站起來還是頗為勉強。她一手扶著牆,目光忍不住朝唐昕萏那裏飄去。唐昕萏不比她,此刻人早已七竅是血。

蚩惑不出聲,靜然旁觀廉婺的一舉一動。廉婺察意到了,睨她,口氣略為不快:“有什麼可看的?”

“朕與你百年未見,自然想多看看你。”蚩惑意味深長道,又抬手將繁複垂地的長袖托起。

“看著自己豈不更好?”廉婺說,“華貴之容依舊,百年之間不曾變化一點。如此,你也不用想起我們當年為避人耳目的屈辱落魄,不用想起逃難時候的膽戰心驚。”

“這般聽來,朕當以理解為你還在乎朕,怕朕受了委屈,”蚩惑抬手摸著人臉上滲出的藥血,廉婺聽見肌膚被藥血腐蝕的細微聲響,但蚩惑毫不在意,她麵容含笑,“所以剛才兩刀,你明明可以躲開,卻由著朕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