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老農夫婦將院中燒過了的柴炭夾入火盆內,端入屋中,三人圍坐烤火。那婦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就在此屈就一晚吧!”楊清荷見她二人一臉誠意,答道:“老伯大嬸,你二人真好!”
那老婦人笑道:“看姑娘這等美貌模樣,定是富貴人家的閨女,為何卻孤身一人上路?姑娘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呀?”
楊清荷想到自己為了那薄情之人,再次離家私逃,飄泊江湖,今日險些就被自己幫中的惡人所害,心中登時一陣悲苦,眼淚撲簌簌滑落臉頰,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老農夫婦見狀均是一呆,那婦人溫聲問道:“姑娘,你今日可是受了壞人的欺負麼?”
楊清荷泣道:“不是……我隻是一時想到了……傷心往事!”
那婦人見楊清荷神色愁苦,目含幽怨,似乎與那情之一字有關,想到她這般麗質天生,居然也會為情所累,歎了口氣,道:“姑娘這等美貌乖巧,今後誰要娶了姑娘,真是八輩字才能修來的福分!”
楊清荷麵上一紅,低著頭道:“大嬸快別取笑我了,我……我可真是苦命的人!”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那婦人聽到此處,心中雪亮,溫言問道:“姑娘如何稱呼?”楊清荷收淚答道:“我姓楊,叫楊清荷。”
那婦人道:“楊姑娘孤身一身出來奔走,可是……為了你的情郎?”楊清荷眼中閃過一抹羞色,搖搖頭道:“並非如此,其實……我出來隻是想……到處走走看看而已。”
那婦人見她言不由衷,自言自語道:“不知誰家的公子瞎了眼、蒙了心,竟讓如此模樣的好姑娘為了他在外裏到處奔波?唉!真是豈有此理!”
楊清荷知她猜到了自己心事,麵上又是一紅。
那老農見狀之下,故意打了個哈欠,開口道:“時辰也不早了,還是早些歇著吧。”那婦人罵道:“你個糟老頭子,一吃了便想去睡,也不怕楊姑娘笑話!”
楊清荷從懷中拿出兩錠銀子,遞向那老農道:“今日麻煩你二位了,這點銀兩就請你二老收著吧。”
老農夫婦見狀均是一呆,那老農擺手道:“這……這可如何使得?”楊清荷將銀子硬塞在他手中,道:“我知二位乃是好心人,這隻是我的小小心意,並非是要給付飯錢房錢,二位就別推辭了。”
老農夫婦無法,隻得收了,對楊清荷謝了又謝。當晚楊清荷便在二老家中留宿了一夜,次日天剛蒙蒙亮,便即告辭離開。
她出得村來,沿山間小路向西又行,想起代步的青驢仍寄留城中那酒鋪內,自己昨日在酒鋪之中殺了人,如何還能再行去取!猜知那酒鋪定會因昨日之事而受牽連,心下暗自慚愧。
到了山腳下,忽見枯林中奔出兩人,各持刀劍,急步向自己圍來,瞧二人麵目,正是昨天與田勝同入酒鋪的那兩名太行幫弟子。楊清荷想起昨日之事,怒火中燒,也不說話,拔劍便向二人攻去。
這兩人本是奉韓長老令諭,四處搜尋楊清荷,未想才剛外出不久,便在此地得遇。二人見了楊清荷嬌美柔弱的外貌,武功似乎也不甚強,有意將她擒下送回韓長老處,撈得一大功勞,因此並未返回報信。此時見她竟搶先拔劍動手,忙也刀劍齊出,圍住她廝殺起來。
這兩人卻也真是自己尋死,未想楊清荷內功雖弱,但光以劍法而論,卻已可擠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楊清荷原本還在氣頭上,手中短劍招招致命,二十來招一過,左首邊那持刀漢子已中劍身亡。另一人此時方才想到逃命,轉身欲逃之時,楊清荷短劍遞出,從他後心刺入,胸膛穿出。這人哼得半聲,也告歸天。
楊清荷殺了這兩人,展開身法奔進山中,一口氣翻越兩座山頭,下山又走了一程,眼看前方不遠處便是官道。正自考慮是否該順官道而行,忽見前方官道旁那幾株鬆樹後,係著一頭青驢,正自低頭吃草。一驚之下,急步走上前去,卻見那青驢正是自己的坐騎。
楊清荷遊目四顧,不見任何異常,心中驚奇莫名,暗想:“要說這青驢會自行走到此處候我,似是絕無可能,難道……又是那位叫‘天涯落魄客’的赤麵怪人所為?”
那青驢似也認得楊清荷,見她出現,低嘶兩聲,昂頭不再吃草。楊清荷知那赤麵怪人若是不願與自己相見,便絕難尋得他的行蹤!呆了一陣,解開韁轡,飄然騎上驢背,沿官道緩緩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