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大限已至,饒是雲纓再如何拚盡全力心中再如何不舍終究還是阻止不了生老病死,她渾渾噩噩地出了宮,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宮中金鍾敲響二十七聲本是大喪之音,小殊哥哥那邊又如何瞞得住,顧不得多想,她便是直接騎了馬朝著蘇宅而去。

雲纓趕至蘇宅之時,正巧看見梅長蘇咳嗽吐血,頓時心中一驚連忙衝上前去將他扶至榻前,隨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轉頭衝著一旁的黎綱開口道:“黎綱,能否麻煩你為我準備一把匕首和一個瓷碗,我待會有用。”

黎綱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卻也不敢耽擱連忙小跑著去取她所需之物。

雲纓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是以天毒蟲幼蟲為藥引再加以各種珍惜藥草所製而成的丹藥,乃是這些年她費盡心血研製而成,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緩解病虛之態,對於梅長蘇最是有用。

黎綱取東西很快,沒多久這瓷碗和匕首就已經送了過來,雲纓將玉瓶中的藥丸放入瓷碗之中,隨後將衣袖拉起,緊握著手中匕首就是要割下去。

黎綱與甄平被她這一割腕自殘的舉動給嚇得不輕,連忙衝上前來阻止,道:“雲纓姑娘,您這是做什麼!”

雲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榻上的梅長蘇倒是睡得安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扯出一抹笑容,道:“無妨,我並非要自殘,隻是我的血有用處,是唯一能夠激發這丹藥藥性的引子。小殊哥哥如今身體虛弱,這三日守孝怕是也不得停,你且讓他將這藥吃了,再讓晏大夫從旁多加調理,身子自然是會好起來的。”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朝著黎綱與甄平俯身一拜,一臉鄭重地開口道:“雲纓在此懇求二位,我割腕放血一事請一定要瞞著他,若是被他知曉,繞是我有再多救他的法子也是無濟於事。還請二位準許,此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知道。”

梅長蘇對雲纓的情意他們都看在眼裏,若是當真被宗主知曉了,心裏怕是又會被愧疚痛苦等等愁緒纏繞於心,折磨得又是滿心瘡痕。

雲纓最是了解他,因此這麼多年她為他做的一切竟是半點也未曾透露過,天毒蟲的真相這天底下知曉的也就隻有她一個,若是被他知曉了天毒蟲救人的代價是要她的命,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

雲纓也不願多想,將翠玉鐲子摘了下來,露出那幾乎全是傷痕瘡疤累累的手腕,黎綱就坐在她的身邊,瞧得自然清楚,見得這般場景也是由不得倒吸一口涼氣。

新舊傷痕遍布,平日裏若非有那翠玉鐲子擋住,又如何想象出這位大小姐究竟是做了什麼樣的事情,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榻上依舊睡得昏沉的梅長蘇,黎綱卻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多言。

隨意用綢帶包紮了一下,雲纓也顧不得太多便是坐在了床榻邊上,將梅長蘇攬在自己懷裏,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便是給他喂了下去。

帶著血腥味的湯藥自然不會有多好喝,好在梅長蘇一直處在昏迷狀態,倒是毫不知情。

雲纓也就隻能咬著牙將這一碗藥沒有絲毫浪費盡數喂了下去,當然藥喝完了也沒有忘記給他喂了一些隨身帶著的糖糕,就怕讓他察覺出這點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腥味,從而亂了她的計劃。

好不容易將湯藥喂完,雲纓也是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便是準備返回府中多做準備。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今兒又放了這麼多的血,站起身來難免有些虛弱無力,她靠在門上休息了一會,讓滿是擔憂的黎綱與甄平現行回去照顧他,隨後便是支撐著虛軟無力的雙腿顫顫巍巍地離開了蘇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