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自己知道。
虛清去過柴房數次,問過展雲一些話,可無論他問什麼,展雲都是隻字不提。每每如此,虛清都是無奈的,他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知道他們當時去了哪裏罷了,僅僅如此。
展雲不說也是為了虛清好,過去的早已過去,何必還要回頭去看,執著到現在呢?有時候,展雲希望虛清能夠忘卻前塵,可這些東西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陽光刺目,起身推窗,注目天空,飴糖發現沒回來的幾天,靈福館其實運作得很好。有柳翁,有賈汕,有紅雅和白蕊他們在,靈福館開個幾輩子都行。可飴糖也知道,他們終歸不可能將靈福館開個幾輩子的,起碼過個十多年,他們這些所謂的老人也該讓‘新’的人來接替他們的了。
靈福館闊別九年又要辦喜事了,這次是辦阿飛和紅綾的。關於阿飛這孩子,靈福館的熟客們隻知道靈福館的當家飴糖有兩個兒子,至於誰跟誰,畢竟就小時候見過。後來,他們倆中一個送去青雲觀修仙,一個跑出去遊曆去了,以至於他們長大後的模樣反倒沒人知道。
因此,阿飛娶紅綾這事,倒也沒多奇怪,反正沒人認得出阿飛來。
紅綾嫁人是喜事,不過對靈福館的其他人來說沒差,又不是嫁去其他地方,嫁來嫁去的還不都嫁在靈福館。
飴糖趴在窗前,看著大家忙進忙出的,忍不住對身後在案幾上寫字的李尋歡道:“看到現在這場景,有點想起我們當日成婚的情景了。”
放下手中之筆,李尋歡抬起頭朝她看過來。“阿飛和紅綾的婚事,忙碌些倒是應該的。不過……”說著,語聲微頓,他離開案幾,從後走了過來。“你不去幫襯些,好嗎?”
飴糖無精打采道:“我想幫忙,還不給我幫呢。”她倒是想幫忙,卻被大家給反對了。其中反對聲最嚴重的就是阿飛。“那孩子估計是怕我給他使絆子,在婚禮上。”說著說著,飴糖的眼微微眯了起來。
李尋歡伸手撫著她的發,道:“誰讓你沒事總喜歡找些花頭折騰阿飛。”
飴糖道:“那是給他曆練啊!男孩子,總是需要一些曆練的。”
想到飴糖給阿飛的‘曆練’,李尋歡在心裏默默地替阿飛點了蠟。
“小李子。”忽然,望著窗外的飴糖輕輕叫了聲。
“嗯?”
“再過個十年,我們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好。”
☆、第五十回
阿飛和紅綾的婚事舉辦得相當熱鬧,時隔九年,靈福館這趟辦喜事一點都不遜色九年前那兩場婚事。阿飛和紅綾舉辦完婚禮的第二天就離開了靈福館,飴糖沒問他們要去哪裏,而是揮著小手絹站在門口將他們倆給歡送走了。
展雲說她一點都不像一個當娘的,人家兒子帶著媳婦離開家,怎麼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她竟然揮著小手絹,臉上還洋溢著高興的笑容。跟尋常人家的當娘的比起來,飴糖的確一點都沒有當娘的自覺。不過,飴糖本就不是什麼尋常人家,說白點她連個人都不算,會大不相同也沒啥好稀奇的。
阿飛和紅綾離開靈福館的第三日,展雲也離開了,他去哪裏,準備去哪裏,飴糖沒有問。隻是,在他離開前,飴糖問了他一句話。“不想繼續跟他糾纏在一塊兒了?”
展雲笑了笑,回道:“順應天命。”
這個答案讓飴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道:“你這家夥也會聽天命?”
展雲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反問道:“你呢?你難道不聽天命?”
飴糖淡淡道:“活得久了些,知道的事自然就多了點。身為天道的一部分,有很多東西並非我們所願,但卻無可奈何。我是靈石,說難聽點也就是一塊石頭,能有如今這般的生活,我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