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那些事情,不是她應該知道的呢?一切順其自然,會不會更好一些?
這個念頭剛升起,又被她無情地抹殺。
都走到這裏了,還磨磨蹭蹭的幹嘛?
蘇十一神情一肅,大步走進暗道。身後的暗道無聲無息地閉上,蘇十一的腳步頓了頓,又低著頭繼續走。
這條暗道很短,才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盡頭。
蘇十一看著麵前布滿了歲月痕跡的石門,突然有些惶惶不安,手搭在石門上,卻僵硬得沒有一絲力氣。
心裏似乎很排斥這扇石門之後的東西。那種情緒,並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怪異的痛苦與不舍。
要打開嗎?
她的手禁不住顫唞起來。
打開吧——打開吧——
腦中好像有聲音在瘋狂叫囂著,蘇十一咬緊牙關,臉色決絕,果決地一把推開了石門。
石門後的燭光一瞬間晃花了她的眼睛,淚花頓時冒出來,她抹了抹眼淚,仔細看去,隱約在燭光裏看到“趙均”二字。
身後驀然響起一個聲音。
“十一,你現在不能看這些東西。”
這個聲音有些模糊的熟悉,蘇十一下意識地扭過頭,還沒看清眼前的事物,後頸突地一痛。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瞬,蘇十一隱約看到她身後的人,有一雙很溫和的眼睛。
像是她在夢中夢到的母親,帶著一切的包容與關懷。
她倒下去,低低喃喃:“……娘。”
接住她的人身子一震,苦笑著搖搖頭,望進石門內,深深地歎了口氣。
*
“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雲渲冷淡地開口,抬眸看了看,黛色深沉的天幕上,新月如鉤,星子稀疏,看起來很是淒清。
這是一片樹林,風吹過時,便有沙沙的聲音響起,不絕如縷。
扭頭看看靠在樹下假寐的楚弈,雲渲收回視線,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女人。
“隱霜,我給你的時間不多,再不說你為何對蘇十一動了殺機,我就不客氣了。”
縮在地上的隱霜臉色蒼白如雪,痛苦地攣縮著,死死咬著唇不語。就在剛才,雲渲已經廢了她的武功與經脈,打碎她身上十幾處骨頭,無論今夜是否能保住命,她這輩子都算是廢了。
坐在一旁仿佛事不關己的楚弈睜開眼,淡淡道:“既然她不說,就直接處理了吧。想不到本王親自培育的隱衛裏頻頻有叛徒出現,也是本王失職。”
隱霜陡然瞪大了眼,像是不可置信,掙紮了一瞬,僵硬著臉低低道:“王爺……蘇十一對您,百害而無一利。”
她側臉,顫唞著看著楚弈的神色,毫不掩飾眸中的迷戀之色,“屬下知道她是誰,也知道……您是誰。”
楚弈的呼吸忽然一滯,低垂的眸中瞬間冰冷一片,仿佛凝結了隆冬裏的所有寒氣。
“雲渲,送她上路。”
沉默半晌,楚弈冷然開口,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寒意與殺意。
雲渲皺起眉頭,幹脆地動手,伸手過去擰住隱霜的脖子,表情漠然。一聲輕微的“哢嚓”聲響起,他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回身看楚弈。
“王爺,從渝州走到這裏,叛徒基本解決完了。”
“嗯。”
“可是……王爺,隱霜那句話,我是讚同的。”雲渲的表情嚴肅起來,“就您和蘇十一的身份來說,您靠近蘇十一,百害而無一利。”
楚弈默然,半晌,微微一笑,卻有些霜雪般的蕭索:“雲渲,你說,本王還有什麼可爭的?”
他歎氣,“我自生下來的身份早已泯滅,如今存在的,隻是長寧王楚弈罷了。而蘇十一……她是我存在過的最後一點證明,你說,我要不要把她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