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登自然注意到了楚弈身後那道明目張膽的視線,卻不好去打量這般恣意的目光是誰投來的,隻能跪到地上叩行大禮。
楚弈淡淡望著他,卻沒有說話。小皇帝臉色嚴肅,聲音雖然稚氣,卻已經有了作為一國之君該有的沉著。
“廣成王請起。”
司徒登站起身,開門見山道:“臣此次回天郾,攜了犬子一同,半路遇到舊友,便令犬子先一人來天郾,不料他竟犯下大錯,多謝皇上收押了那逆子,免得他再到處害人!”
蘇十一收回視線,垂眸看著麵前的楚弈,琢磨了一下。
這番對自己兒子連貶帶罵的話……接下來是準備懺悔一番,求楚弈放了司徒空嗎?
真是怪了,若是求楚弈放了司徒空,司徒登初臨天郾便會處處受限,沒想到還真有愛子勝過皇位的。
還沒等蘇十一唏噓一番,司徒登已經抬起了眸子,直視著楚弈,微微一笑,道:“那逆子也是被微臣從小寵壞的,膽敢綁抓大將軍夫人及千金,自然應該受懲。”
“可……也請皇上與攝政王念在犬子隻是一時糊塗的份上,罰過他便罷了吧,屆時微臣定會登上蘇府謝罪。”
楚弈輕輕敲擊著桌麵,淡淡開口:“哦?那,廣成王打算如何懲罰令郎?”
司徒登麵色平靜,甚至有些漠然:“若是懲罰輕了,那逆子定然會將此次之痛過後就忘,所以……”
他盯著楚弈,帶著勢在必得地冷酷笑意:“便請攝政王,削去犬子一條手臂,以彰其咎。”
☆、第六十八章
削掉……一條手臂?
司徒空真的是他兒子嗎?!
抬手捂了捂右臂,蘇十一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不可置信地瞪著司徒登。
帥大叔的臉色很平靜,似乎剛剛說的那句話就跟“哦,我剛吃了飯”一樣平淡無奇。
楚弈敲擊著桌麵的手指也略微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冷下來,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起廣成王。
良久,他微微一笑,臉色緩和下來:“廣成王有如此之心,本王也定當成全。”
司徒登也露出個爽朗地笑容,看得蘇十一心裏發寒,渾身難受,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
“臣,多謝攝政王成全之恩。”
楚弈往椅子上靠了靠,姿態從容,淡淡道:“不過,既然廣成王有如此教子之心,想來也願意親自動手懲戒令郎。”
大殿中頓時一片靜謐,司徒登驀然抬首,瞪著楚弈的眼神有些發狠。楚弈不避不讓,目光裏帶著冷嘲:“來人,贈廣成王一把好劍。”
殿外傳來一聲“遵命”,不過半刻鍾,雲渲抱著一把長劍慢悠悠地走進敬義忠殿,向楚弈點點頭,笑得滿麵春風:“廣成王殿下,這是我家王爺令小的特地尋來的寶劍,長三尺又五寸,重三十兩,實為好劍一把。”
他好像沒看到司徒登青起來的臉,笑眯眯地繼續道:“這劍可謂削鐵如泥,包您一劍砍下去,令郎不會經受多大的痛苦,手臂便可和身體分家。”
司徒登的臉已經不能用“青”字來形容了。
他的臉已經黑了。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冰冷得像是叢林裏的一條盤臥著的、隨時會撲出來咬人一口的毒蛇。雖然早已怒火中燒,對楚弈更是恨之入骨,他卻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多謝攝政王。”
小皇帝禁不住打了個寒噤,落在司徒登眼裏,他頓時扯開唇角露出個譏諷的笑。
這樣一個**臭未幹的小毛孩,憑什麼可以坐到這個盛|大的王朝巔峰處的龍椅上?
犧牲總是會有的,但最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