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一搖著搖著,眼皮子不停打架,困意潮水般襲來,不過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天幕上由昏暗到沉黑,再微微透出曦光時,緊閉了一天半的大門終於嘎吱一聲被打開。·思·兔·在·線·閱·讀·
楚弈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隨意披著一件雪白的長袍,一腳踏出門,目光一轉便看到了在門邊藤椅上的一小團。
他一怔,連忙走過去,看到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小條縫來呼吸的蘇十一,哭笑不得之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歡喜與溫情。
“這個睡姿……虧你也能睡得這麼死。”他搖搖頭,伸手要去抱起她,身後傳來藥王冷冷的聲音。
不是對著蘇十一時那種刻意的僵硬的冷淡,而是一種真正的冰冷,淩厲如刀。
“楚弈,老夫隻最後問你兩個問題。”
楚弈的動作一頓,回過身看著門邊露出疲憊之態的枯瘦老者,深深一躬:“言老請講。”
“你所說會回長寧,交出大權,可是真的?”
“是。”
“你所說喜歡這丫頭,這輩子隻娶她一人……可是真的?”
“是。”楚弈淡淡一笑,“言老不必擔心,我舍不得讓她受委屈。”
藥王漠然地揮揮手,再看了蘇十一最後一眼,淡淡道:“既然你身上的傷恢複得差不多了,毒也解了,就帶著小丫頭回大衍吧。”
微微一頓,他一拂袖,臉色冷厲:“祁深那臭小子若是敢派人攔你們,老夫就去東宮抽死他!”
“如此便多謝前輩了。”楚弈謙和地一揖,回身連帶著棉被抱起蘇十一,腳步極快,走回了這幾日一直借住的房間。
垂眸看著她悶得有些紅紅的臉,他忍不住笑了笑,微微散開了一下棉被,低下頭,輕輕咬住她的唇,反複不停。
蘇十一被他折騰得迷迷糊糊醒來,打了個嗬欠,還沒清醒,耳邊便響起楚弈的聲音。
他說:“十一,我們回家吧。”
蘇十一怔了怔,眼眶無端有些濕熱,伸手抱住他的腰,抱了一會兒,突然抬臉:“楚弈……”
“嗯?”
“我們欠了藥王老頭一千金……”
“……”
“你說,你不掌握大權了,那一千兩金子從哪兒扣出來……”蘇十一哀愁,蘇行雲是清官,每月俸祿雖多,但要向他索要千金的難度,不亞於再上一次雪山的難度。
難道下半輩子都需要在漫長的還債中度過……
楚弈臉色淡淡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沉思了一下,斟酌著道:“十一,雖然我不是攝政王了,但是……長寧王府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窮,真的。”
蘇十一大大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們現在就離開?”
“嗯,前輩開始催著我們離開了。”
想到這幾日的相處,蘇十一百感交集,爬起來打了個冷戰,“我去給藥王道謝,順便辭別,你先收拾一下,能順走的就順走,絕不手軟。”
“……”楚弈默然拿起床邊的大氅給她披上,態度溫和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快去快回。”
蘇十一笑著點點頭,向著昨日去過的路跑去。
藥王的房間大開著,蘇十一疑惑地湊近看,就見藥王老頭正背對著她坐在櫃子前的蒲團上,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猶自低低喃喃著。
“……婉婉啊,你的女兒也長大了,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娘早去,你外婆也去得早,這處山穀,就隻剩下我這個老不死了。”
“前些日子,那頭被我從小養到大的蠢驢也死了……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都會早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