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荊低頭扒飯,接不上話。

這是有原因的。

清虛劍宗共有十六峰,主峰由掌門席放掌管,其餘各峰均有繼承人。慧石峰的峰首名喚段軒,是清虛劍宗五名金丹修士之一,深不可測,天下揚名。

有段軒坐鎮,慧石峰本可傲視群雄、力爭鼇頭,成為清虛劍宗的中流砥柱,可惜,它幾十年來毫無建樹,竟然日漸式微。

究其原因,出在段軒身上。

具體的說,他根本什麼都不管。

練氣弟子們的修煉,他毫不關心,從不過問。弟子築基之後,他也不過傳授幾套功法,讓他們自行體會,並不指點。清虛劍宗雖明令同門不得互相殘殺,但人多難管,良莠不齊,像天衡峰,弟子二百多名,倚仗人多勢眾,時不時欺負慧石峰,也無人為他們出頭。久而久之,慧石峰軟弱的名聲傳開,新弟子避之唯恐不及,十年來竟無人投在段軒門下。

話題有些苦澀,柳千陌幹笑一聲:“你我隻怕無緣做師兄弟了。師尊不喜收新徒,隻想把心思放在我們身上。”

文荊不敢戳穿,隻說:“是。”

一股淡淡的心酸在空氣中彌漫,文荊匆匆忙忙扒完飯,給幾個人收拾床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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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急雨呼嘯了半夜,終於在半夜停了。床讓給幾個救命恩人睡,文荊用一床被子卷著身體,躺在冰涼的石頭地麵上。雨夜潮濕,寒氣入骨,他凍得睡不著,牙齒碰撞有聲,終於爬坐起來,歎口氣。

睡不著,去上個茅廁吧。

月亮掛在空中,有些清冷。

小小院子裏幾叢小花散亂,被風吹斷的樹枝躺在地上。牆角處,用席子包著的屍體濕漉漉的。

文荊心念一轉,小心翼翼地來到路雲飛的身邊,手探進草席中,慢慢在他懷中摸索。

一塊黑沉沉的牌子落在他手中,正是路雲飛給他看過的路家信物。手感沉重,似乎是石頭所做,隱隱散發靈氣,前麵正中刻了兩個古體字,分辨不出是什麼。

文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仍舊看不懂。

這路家牌子似乎是塊靈石……

“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不遠處突然傳來溫潤低沉的男人聲音。

文荊三魂掉了兩魂半,連忙鎮定著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青衣男子靜靜地站著,離他十步開外。

“君、君修士也不睡?”

君衍之移開目光,望向月亮:“雨停了,睡不著,出來走走。”

“我也是……”文荊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著,把牌子收起來,有些激動。

君衍之望著地上的屍體:“你祖父平時對你可好?”

“很慈祥。”

“……完全看不出他想奪舍?”

文荊的心中有些酸澀,卻笑著說:“我愚笨,完全沒有看出來。”

君衍之沒有答話,垂頭低望。

月色清明,照在他的側麵上,如沉思的雕塑。

文荊的心中洶湧澎湃。

就是這個人,幾年後一統竹風國修仙界!

默默看著,那側臉本溫潤如玉,一轉眼,卻是難以掩飾的無邊妖氣,奪人心魄。

突然綻放,又瞬間消失。

文荊呆了一下。方才看到什麼了……

尚未回神,腦中一個機器的聲音響起,如同拉響的紅色警報,刺耳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