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長春和平解放(2 / 3)

經過雙方代表的談判,共同認為,新七軍現今要按起義的要求處理各種問題,有很多困難(主要是新七軍主力三十八師是孫立人的老部隊,不少軍官對孫立人頗為迷信。這時孫立人已去台灣,如果要宣布起義,可能會發生動亂),隻能以放下武器投誠的形式。雙方還就放下武器之後若幹問題的處理達成了一致意見。當雙方代表簽字之後,長春和平解放就已成定局了。

18日夜,東北局向中央報告了新七軍願意放下武器及我軍處理有關問題的具體意見。

19日,按照雙方商定的方案,我軍進入長春接管新七軍防地。包括曾有“天下第一軍”之稱的三十八師在內的新七軍完全按預定方案放下了武器,交接十分順利(長春解放以後,新七軍被分批送往各地整訓,不少人參加了我軍的隊伍,其中的一部分炮兵立即被編入我炮兵部隊,參加了遼沈戰役以後的戰鬥)。

這時的鄭洞國還在他設在銀行大樓的司令部裏,身邊就隻有副參謀長楊友梅和一個特務營,何況連楊友梅都是主張放下武器的。當楊友梅將最新的情況告訴鄭洞國時,他完全絕望了,也完全垮掉了。因為他這10萬大軍未能打過像樣的一仗,就這樣被困死了,被拖死了,且一塊一塊地垮掉了。作為一個打了幾十年仗的黃埔一期學生、職業軍人,其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到此時,他仍然拒絕楊友梅關於放下武器的勸告,而是向東北“剿總”衛立煌做了如實報告。這時,他的老上級、老同事杜聿明已經又一次被蔣介石派到沈陽來收拾殘局。杜聿明到沈陽後,就用電報通知鄭洞國,說準備派直升機到長春來接他出去,問有沒有可供降落的地點。麵對這封電報,鄭洞國隻有苦笑,因為長春城中已經完全由解放軍控製了。所以,他給杜聿明回了一電:“已經來不及了,況亦不忍拋棄部屬而去,隻有以死相報。”

鄭洞國有兩點未曾料到:(一)杜聿明的電報是秉承蔣介石的意見發出的,可是當時沈陽並沒有直升機,就是有,駕駛員也不敢在除了銀行大樓之外全城都已被解放軍占領的情況下在長春降落,所以杜聿明自己都說這封電報“是自欺欺人的一種騙鄭洞國的花招而已”;(二)他和杜聿明是還會見麵的,而且同處的時間不短,不過那是在以後的戰犯管理處。

對於新七軍這種既不是起義,又不是投降的按放下武器方式投誠過來的一個軍,很多重要問題應當如何處理,說實話,當時我軍真的還沒有什麼經驗。為此,東北局在研究之後,在19日做出了以下決定並立即上報中央:(一)仍以解放團的名義組織起來;(二)所有政工、特務人員單獨組織,願走者將來可以送走;(三)對鄭洞國等人以禮相待,爭取讓其發宣言或通電,但不勉強;(四)讓鄭洞國和曾澤生等都來哈爾濱;(五)暫由軍政大學抽調一批幹部進行組織運送工作。上述意見報經中央後,中央在20日就回電表示完全同意。

根據上述決定,我軍一直未向銀行大樓發動進攻,而是再次通過楊友梅給鄭洞國做工作。楊友梅希望鄭能盡快改變頑固態度,以免銀行大樓被炮火進攻所毀,以保全鄭洞國的性命。可鄭洞國就是不肯。20日下午,楊友梅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請我軍給一點麵子,在21日早晨讓他們的特務營象征性地打一陣槍,做出一個經過抵抗的樣子,然後特務營就投降,我軍再進銀行大樓,對外宣布就說鄭洞國是在抵抗中受傷被俘。我軍進入銀行大樓談判的獨立九師朱政委將這一意見向上級報告之後,上級還真同意了這一罕見的作戰方式,真給了鄭洞國一點麵子。不過,由於後來鄭洞國的確是連一點皮毛都未傷,所以我軍在對外宣傳中一直未說過他是“受傷被俘”。

21日早晨就要當俘虜了。鄭洞國在20日這最後一天當國民黨的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第一兵團司令兼吉林省主席的日子裏,悲從中來,思緒萬千,百感交集,通宵不寐。這天晚上,長春城中一片寧靜。他給蔣介石發出了最後一封訣別的電報,值得一讀:

10月19日下午7時親電謹呈。職率本部副參謀長楊友梅及司令部與特務團(兩個營)全體官兵及省政府秘書長崔垂言共約千人,固守央行,於10月19日竟日激戰,斃傷匪300人,我傷亡官兵百餘人。入夜轉寂,但匪之小部隊仍繼續分組前來接近,企圖急襲,俱經擊退。本晨迄午後5時,僅有零星戰鬥。

薄暮以後,匪實行猛攻,乘其優勢炮火,竄占央行大樓以外數十步之野戰工事。我外圍守兵,均壯烈成仁。刻僅據守大樓以內,兵傷彈盡,士氣雖旺,已無能為繼。今夜恐難度過。緬懷受命艱危,隻以德威不足,曾部突變,李軍覆滅,大局無法挽回,致遺革命之羞,痛恨曷己。職當凜遵訓誨,克盡軍人天職,保全民族氣節,不辱鈞命。唯國事多艱,深以未能繼續追隨左右,為鈞座分憂,而竟革命大業為憾。時機迫促,謹電奉聞。職鄭洞國。10月20日2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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