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新幹線不是最快的方式,也並不太經濟。隻不過鬱靈提過一句,聽說有人乘坐新幹線往返東京和大阪京都,觀看甲子園和寶塚演出,沿途可以觀賞風景雲雲,徐徐就讓彌生變更了坐飛機返回東京的計劃,訂了新幹線的票。
新幹線的車站很大很氣派,電子顯示屏滾動播放時刻表,旅客安安靜靜候車,打電話都會非常小聲,生怕打擾到別人。
兩個人在那裏坐著等車,很是尷尬。本來南宮要派一名京都分社的職員陪同他們,讓徐徐拒絕了。經過了這兩天時間,他對她的熱情有增無減,盡管首次表白遭拒,而後又受到南宮有意無意地“挑釁”。
可能在這些富家子弟的心中,真的不明白“拒絕”是什麼意思。
他認為,既然已經把話挑明,也不必掩蓋什麼了。她的淡然,尤其是在他這些朋友麵前既不羨慕、又不自卑的自然表現,令他給她加分不少。他覺得,她不會為了他的錢和地位愛上他;如果愛了,就一定是愛他這個人。
他根本沒有去想,她也許永遠都不會愛上他,無論他做什麼。
她安安靜靜捧著一本書在看,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居然是85年新潮社初版。那書是從國內隨身帶來的,書頁都有些微微泛黃,看來是讀過很多遍。
徐徐對於村上的作品隻曉得有個《挪威的森林》,還是回國之後,看到公司的年輕女職員幾乎人手一冊,才知道的。慢慢的他才了解,那幾年村上的書比較流行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企盼獲得日本來的副總裁青睞的女孩子們全靠這本書來惡補“日本氣質”。
鬱靈肯定是不同,她一定是喜歡,否則不會做如此吃力的事情:那書還是右開頁豎排版的原文書,做樣子的話也太費事了一點。
他湊過去,輕輕在她耳邊道:“村上的書?好看嗎?”
她其實也並不怎麼專心,隻不過打個不用和他說話的幌子罷了。他突然說話,她也便自然的合上書,不露痕跡地往旁邊靠了靠,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淡淡道:“看了很多遍了,也無所謂好不好看。隻是看一遍有一遍的體會而已。”
他也無意了解書的內容,隻是想找些話說,“還是最初版的,你特地淘來的?”
“哪裏,是我父親喜歡,他收集了很多村上早年的作品,都是托朋友買回來的。”
“你父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從來沒有聽她談起過家人,徐徐興致大起。
鬱靈低下頭,他發問不好不回答:“他生前是位音樂史教授。”
他自然明白不好再繼續,歉然道:“對不起,不是有意提起你傷感的話題。”
“沒關係,這也沒什麼。”她不是不願提起往事,隻是不想和他聊得太多。
“這是本小說?是本小說吧?”徐徐不確定,他有印象聽女職員們“故意”聊起日本文學巨匠時說過,村上除了小說外,還會寫寫散文,翻譯國外文學作品什麼的。
“嗯,大概算他第二、三部長篇。”她小心地把書放進行李箱最外側的夾層裏,看看手表,還有十幾分鍾才可以登車。不知道怎麼打發,她暗暗地想。
“可以給我講講故事情節嗎?”他幾乎有些無賴了,非要引得她和自己說話不可。他知道就憑自己是她的上司,她也不會完全忤逆他吧。
沒想到她再次把書從夾層中拿出來,遞給他:“抱歉,徐總,我想去洗手間,不介意的話您可以自己翻翻。”完全沒有給他留一絲希望。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自嘲地笑了。咳,不要操之過急,否則就是這樣。他想,小火慢慢熬吧,她也是個小女孩,家庭還不完整,總會感到孤獨吧。假以時日,她會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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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寬敞,乘客不多。除了剛上車後,車掌從後麵走到前麵,向大家表示歡迎之外,都沒有什麼人走動。車行大約需要兩個多小時,在同一個空間裏,鬱靈真的希望徐徐不要再打擾她。
她把頭發用金鑽發簪盤起,避免空調的微風吹得頭發亂飄,弄得臉頰癢癢的。雖然她不大想用那枚南宮再次正式送給她的發簪,可手邊實在沒有帶合用的發圈什麼的,隻得勉強自己不去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權當那隻是枚普通的頭飾好了。
她在腿上搭了一個小絨毯,閉目養神,算是明確地告訴他:我要休息。
徐徐也頗識趣,索性開始翻閱那本《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