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哄著說:“您隻管好好帶著孫兒,等他長大了就能伺候您,咱們胤祉也一定會好好孝敬皇祖母,這幾天臣妾不帶他來,見天地鬧,說想皇祖母了。”
“胤祉是個好孩子。”太後心情漸好,不多久又聽見孩子啼哭,都圍進來瞧,正抱著哄著,外頭宮女稟告,說翊坤宮的郭貴人求見。
榮嬪與太後對視一眼,太後便說:“你帶著胤祉和榮憲去吃點心,不必見她,我自有話說的。”
如此郭貴人進來時,並沒見到榮嬪幾人,在正殿給太後行了禮。太後問她幾句話,兜兜轉轉就是不提孩子,郭貴人想開口,見太後如此態度,也不敢提了,坐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離去。
榮嬪幾人才往正殿來時,讓倆孩子走在前頭,自己和吉芯慢行幾步,叮囑她:“瞧著翊坤宮的動靜,還有他們後院那個覺禪氏,那樣漂亮一個人,卻不知長了顆什麼心。”
這廂郭貴人滿腔怒意回到翊坤宮,本是見姐姐日日垂淚心疼,才硬著頭皮想來看看孩子,結果太後那樣葷素不進,繞了半天就隻說些有的沒的,她小小一個貴人也不敢放肆。憋了一肚子火回來,進門就瞧見覺禪答應在宜嬪門前轉悠,等再走近了看,竟然還抱著小公主。
“你是什麼低賤東西,也配抱公主?”郭貴人不由分說就讓身邊人把女兒搶過來,看到覺禪氏漂亮得讓人嫉妒的臉,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抬腿就往她膝蓋上踹了一腳,看著覺禪氏跌下去,還罵著,“滾,去院子裏跪著,沒我的允許不許起來,我再瞧見你碰公主,就剁了你的手指頭。”
覺禪氏跌在地上沒動,惹得郭貴人更生氣,吆喝身邊的人把她拖去院子裏跪著,還讓在她膝蓋下墊瓦片,發泄了好一通怒火才進門。裏頭宜嬪早冷了臉,沒好氣地說:“你鬧什麼呢,傳出去多難聽,恪靖一直在哭,我才讓她抱出去哄一哄的。你啊……”
郭貴人自己抱著女兒坐在一邊,也沒好臉色地說:“姐姐往後可別讓她碰恪靖了,她是什麼東西。”
宜嬪看她,瞧這架勢必然是在寧壽宮吃了癟,果然聽妹妹嘀咕:“太後真是古怪,讓我見一眼孩子又能怎麼樣,藏著掖著,又不是她生的。”
“你閉嘴。”宜嬪急了,忙讓桃紅幾人下去,指著妹妹說,“你這張嘴比安貴人都不如了,太後你也敢在背後嘀咕?她是守寡的人,你說這種話,不要腦袋了?”
郭貴人抱著女兒站起來,衝姐姐說:“姐姐曾說被鈕祜祿皇後管頭管腳日子不好過,我如今也不好過呢,姐姐從前就不是這樣的人,怎麼如今瞧我什麼都不順眼?您心裏委屈,我就不委屈了?既然瞧著我厭棄,妹妹離了就是。”
撂下這句話,郭貴人抱著女兒就要去自己的屋子,才從正殿打了簾子出來,竟瞧見門前呼啦啦進來一群人,身著明黃龍袍的皇帝站在中間,郭貴人嚇呆了,卻不知玄燁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裏大花盆邊,跪著一個宮嬪服色的女人。
皇帝立在門前沒再往裏走,甚至都沒理會已在門前抱著孩子行禮的郭貴人,是李公公匆匆過來問緣故,等他折回去稟告了幾句,皇帝轉身便離開。隻有李公公又過來,尷尬地對郭貴人說:“萬歲爺說宜嬪娘娘這裏既然在教規矩,萬歲爺就不便多插手,改日再來瞧瞧宜嬪娘娘。請貴人傳句話,請宜嬪娘娘好好調理身子。”
郭貴人聽得目瞪口呆,對著李公公跪著都沒記得站起來,直到李公公走了,邊上幾個宮女才來攙扶她。郭貴人把公主交給乳母,漸漸回過神,怒火衝天,瘋了似的衝進院子裏,揚手一巴掌扇在覺禪氏的臉上:“賤人,都是你害的,你怎麼不死了才好?”
玄燁這裏離了翊坤宮,便往永和宮去,本是覺得宜嬪好歹生了皇子,不管之前的事如何,他都要繼續製衡各宮輕重,和宜嬪的關係還不至於到那麼糟的地步,今天心情好想來看看她,誰曉得進門就見到那種光景,玄燁最恨淩虐之事,當然掃興了。
但進永和宮前,玄燁卻叮囑身邊人:“不必讓德嬪知道這些事,她心善聽了要不舒服。”不管是怕她聽見虐待的事不高興,還是不想她覺得自己是不去翊坤宮才來永和宮,在皇帝心裏沒有比嗬護好嵐琪的心更重要的了。
玄燁立時調整心情,進門就聽見嬉笑聲,還有香月發急說:“主子再給奴婢寫一張,綠珠姐姐又搶了我的。”
玄燁走進來,瞧見屋子裏鋪天蓋地的紅紙頭,一張張鬥大的福字寫得飽滿圓潤,但也有寫歪的和沒寫好的,勝在紅紙絢麗,滿目喜氣洋洋。
見皇帝來了,一屋子人都跪地行禮,嵐琪跪在炕上挺著肚子,被玄燁拉著坐下,她嗔笑地上的人:“你們瞧瞧,就顧著和我鬧,皇上來了外頭都沒人支應,永和宮越發沒規矩了,我可要叫李公公好好教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