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以為哪怕隔著千山萬水,隻要有一絲蘇晚的消息,顧鋒寒也會毫不遲疑地追過去,哪怕是天崩地裂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的……誰知道當他們近在咫尺的時候,他竟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令人生畏。
她不是不知道他對蘇晚的感情有多深,當年噩耗傳來,他悲慟哀絕,恨不能以身相代,之後一年更如行屍走肉,藥石無醫,他的父親勸不了他,他從小到大的兄弟淩千帆也勸不了他,所有人無計可施。
她隻說了一句話,晚晚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這一句話如同觀音大士淨瓶中的回魂柳枝,起死回生,百試不爽。
然而所有的人都以為這是她的功勞,隻因為他們從不知道有蘇晚這個人的存在。
所謂對症下藥,要先知道病症所在,顧湘麒和淩千帆隻知道他不開心,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心,這是她的秘密,她和他的秘密。
她很明白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樣的事,所以剛才立刻出門去追她——蘇晚果然還和當年一樣倔強,她知道自己開口,蘇晚一定不願多說一句話。
她有些歉然地笑道:“sorry,Francis,我勸不住她。”
顧鋒寒也不搭腔,拉了拉領帶就往自己住的那個單元走,孟涵跟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原來她還活著,她怎麼都不聯係我們呢?她怎麼……當時就沒回來?”
顧鋒寒瞥了她一眼依舊沒搭腔,孟涵跟在他身後,猶疑道:“之前調查寧江那兩塊地的時候,聽人說方家的少東不肯回去繼承家業,一直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剛才聽方維鳴的口氣,好像是……”
她恰到好處的住了口,留下無窮回味想象的餘地,顧鋒寒步子一滯,又接著往前走,孟涵接著問:“我們對方圓的收購,是不是……”
顧鋒寒迅速簡短地截斷了她的話:“收購計劃照舊進行。”
過了一陣後他似感歎似自語地喃喃道:“她好像變了不少。”
孟涵微微一愣,旋即倉促笑道:“是啊,不過……活著就好。”
“是啊,活著就好,”顧鋒寒重複著這句話,一路上皺著眉一言不發,直到回了家裏,顧鋒寒打開遙控器轉到財經要聞,孟涵跟著他進來,低低地問道:“剛才……你為什麼不去把她追回來呢?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原因……”
電視上各地股市信息,證券要聞如走馬燈一樣閃過,他臉上有些倦,一言不發地轉著無名指上的那枚圓環戒指,半枚硬幣打成的戒指在歲月的磨礪下早已黯淡無光。曾有人揣測過那枚戒指的來曆,又或者它所代表的涵義,沒有人會相信,顧氏的少東會戴一枚造價僅一美金手工打造的硬幣戒指。
可他偏偏戴著,還一戴就是五六年。
“人不能靠回憶過一輩子。”
顧鋒寒茫然地看著屏幕,似乎是在解答孟涵的疑惑,又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淩千帆略有不滿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阿寒,你要我今天約非盡出來的,怎麼見了麵,你倒一聲不吭地跑了?”
“你打電話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吧?”
“雞毛蒜皮——這不你說要約他的麼?讓我天天夾在兩邊不好做人,你倒好,連方叔叔都約上了,你到底想幹嘛呀你?你是不是和非盡有什麼過節,我看你今天眼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