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非盡吃驚地看著她,她卻不敢給出任何解釋——她清楚明白地體會到顧鋒寒眼裏的威脅,雖然她還來不及思考那威脅來源於何方,又是因何而起。她隻是知道,他微眯起的細長鳳眼裏藏著一柄鋒利的匕首,那匕首懸在她的心上,隻要一個不慎,就會刺穿她的心髒,他顧鋒寒絕不會留一點情麵!
“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和方總說,”她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上,朝著顧鋒寒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我上班,我還以為,”她試圖讓這環境輕鬆一些:“我還以為可以多偷懶幾天。”
“非盡,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她還沒來得及暗示他現在她無法解釋這些事情,方非盡已經一腳踹開擋在路上的一根架杆,憤憤而去。淩千帆沒料到方非盡竟會生這樣大的氣,埋怨地看了顧鋒寒和蘇晚一眼就追出去送方非盡,留下蘇晚和顧鋒寒兩個人,在空曠的桌球室,對著慘白幽暗的燈光,默默無言。
“你到底想怎麼樣呢……,”人前她還能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讓別人可憐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事,可是——這樣幽暗慘白的光投射下來,顧鋒寒的臉背著燈,在燈光的陰影中看不出表情,他頎長的身影帶來無窮的壓迫感,左胸口有一陣難言的痛楚湧上來,她摸著兩個沙發中間的小桌幾痛苦地蹲下身去,喃喃自語,“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他的待遇比我好多了,不是嗎?”
“至少……他清楚明白地被你拋棄了,不像我……像一個傻瓜被你玩得團團轉,沒有一句告別,沒有一句交代,你就消失了……”
“你對他也不過如此,”他俯下身去,掰起她的下巴,捏得她的下巴生疼,眼淚在她眼眶裏打轉,她拚命地昂著頭,昂著頭,她知道——隻要一低下頭去,那眼淚就會忍不住掉下來。
“和他分開,讓你這麼痛苦嗎?”
他猛地一甩手,她被他一甩的力道摜在沙發腳下:“你問我想怎麼樣?嗯?我告訴你,我嫉妒,我嫉妒,我嫉妒他方非盡所受到的青睞!”
“讓你離開他,有這麼痛苦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離開我的時候,你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你不留下隻言片語讓我以為你死了的時候,我的感受?”
“蘇晚,如果我沒有找到你,你是不是準備,讓我生活在永恒的懺悔裏?”
顧鋒寒因憤怒而抽動的臉孔,透過迷蒙的淚水,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拚命地抓著沙發想站起身來,誰知卻是徒勞。顧鋒寒拽起她的身子,一手勒住她的腰,一手撿起一根球杆摔在球桌上:“還是你幹脆就要告訴我,你早已把我們之間的這一切,都忘得幹幹淨淨了?”
眼淚一顆一顆地落在綠色的球桌上,一滴一滴,又沁入球桌上的淺絨,殘存下墨色的痕跡。
我沒忘。
江上白,我沒忘。
她在心裏低低地說,我沒忘,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她沒忘,過去的一點一滴,一分一秒,她都沒忘,就像這似曾相識的台球桌,就像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幕……
“告訴我,你都忘了嗎?”
“告訴我,這五年……你有想過我嗎?”
顧鋒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質問:“告訴我,你剛才清杆的時候,有想過教你打球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