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蘇大小姐,這才跳了槽,就在我麵前顯擺裝大款呀,你存心寒磣我是不是?變著法兒的說我以前盤剝克扣呀……,”方非盡怪腔怪調的——他們以前打過交道的一個航空公司的負責人,一口的京片子,每天說話都一副大爺模樣,回來之後方非盡和她偷偷學了幾天那樣的京腔,見誰說話都拖著長長的兒化音。
“是呀,方大爺,您就是那萬惡的資本家吸血鬼,我就是那受苦受難的蘆柴棒……”
嘻嘻哈哈之後,方非盡開著車來接她出去吃飯,貝菲堅稱寧死不當電燈泡,她無奈一笑——是有些事情她今天得和方非盡交代一下,還是不要帶著貝菲了。
她委婉地向方非盡講述關於水邊的阿狄麗娜計劃草案的事情,方非盡哦了一聲,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半天都沒有接口,她也沉默下來,方非盡意識到她的沉默,才悶悶地問道:“水邊的阿狄麗娜……”
“嗯?”
“他的一期工程叫水邊的阿狄麗娜,你的英文名叫Adeline。”
蘇晚有些詫異地盯著他,似有所悟地問道:“非盡,你想說什麼?”
“這隻是一個巧合嗎?”
蘇晚愣愣地望著他,這隻是一個巧合嗎?
也許……不是巧合,她在心底這樣回答自己,從那天顧鋒寒在墓園裏的反應,她知道這不是巧合。他平時叫她“晚晚,”有時候帶點寵溺的口吻叫她“傻姑娘,”開玩笑的時候叫她“流蘇她娘,”後來……取英文名的時候,他在她身後彎下身去,從她手中搶過墨水筆,在紙上寫下AdelineSui:“Adeline……水邊的阿狄麗娜……”
她有些發傻地看著他,其實心裏揣測了千百回,懵懵懂懂地卻不敢相信,一定要他親口說出來,她才敢相信,他彈那支曲子時,就是要同她說這句話。
“水邊的阿狄麗娜……我的阿狄麗娜……,”他輾轉碾過她的唇瓣,低聲呢喃。
“也許是我多心了,”方非盡自嘲地笑笑,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到底在煩心什麼。淩千帆早上打電話給他,十分委婉地問他蘇晚的事情,他一時來了火氣,竟然差點和有這麼多年交情的師兄吵起來。
他那天在鑒心明珠的一肚子火還沒發出去,正巧淩千帆心情似乎也不大好,一向是八麵玲瓏的淩千帆,也忍不住尖刻起來:“我不想管這件事的,看在你的份上,我讓相熟的幾個人幫我照看著她。她是阿寒開口請過來的,以Angela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幹休的,這些年她把阿寒看得比什麼都嚴,一個不小心,萬一Angela拿她開刀……Angela我還是壓得住的,可是阿寒太縱容她……”淩千帆斷斷續續地還是沒說下去,其實意思已經很明了,他和方非盡交情再好,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去和自己的掛名表弟撕破臉。
他壓著火氣跟淩千帆解釋,蘇晚絕不是那種見錢眼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淩千帆卻說看他們兩個人眼神不對——他知道淩千帆說話向來是委婉圓滑滴水不漏的,這回說得這樣尖刻……
他莫名地也覺得蘇晚和顧鋒寒的眼神不對了。
隻是他的看法又和淩千帆大大的不同——淩千帆身邊從來不少女人,而且都是同一類女人,推己及人自然覺得沒有錢擺不平的女人。可在他看來,明明就是顧鋒寒存心不良,尤其現在聽說蘇晚因為一期方案商業化過度才到銀河上班,他就更篤定自己的猜測了。
可是……蘇晚過去為什麼會拒絕他,今天也會同樣拒絕顧鋒寒吧?
雖然心底有這樣肯定的想法,可看到顧鋒寒瞧蘇晚的眼神,他心裏仍十分的不舒服。
“他沒把你怎麼樣吧?他不會……利用職務之便騷擾你吧?”
方非盡緊張兮兮的眼神,讓蘇晚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小卒子一個,哪兒有那個機會天天覲見大老板呀!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方大爺這麼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呀!”
方非盡聽到蘇晚搶白他的話,絲毫不覺得臉紅——那個真正利用職務之便常常騷擾蘇晚的人正是他自己,他仍毫不客氣地自標自榜:“可不是,那個什麼顧鋒寒,天天掛著一張冰山臉在那兒孔雀開屏,我看著就不爽!”
蘇晚捂著嘴差點要狂笑不止了——冰山臉、孔雀開屏,這些形容放在現在的顧鋒寒身上,竟然那麼該死的貼切!
吃完飯送她回去,方非盡忍不住又拿淩千帆今早告訴他的話叮囑她:“不過我說正經的啊,要是那個冰山孔雀真的對你有意思,你可千萬要小心。我聽說,他那個副手叫Angela孟的,可是個狠角兒……”
一聽到Angela孟這個名字,蘇晚的心又被提上來了,她轉過臉來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淩師兄說的唄,你要想他們也算是親戚,照我看,那個Angela孟就是被冰山孔雀給慣壞了,兩個人一模一樣的德性,”方非盡至今對孟涵當時一再的緊逼猶有餘恨,不能把她怎麼樣也要在口上鄙薄一下過過幹癮:“聽說以前有女秘書想勾搭冰山孔雀,被那個Angela孟逼得差點自殺後來得了自閉症,”蘇晚瞪大了眼吃驚地望著方非盡,“冰山孔雀眼皮都沒眨一下,一筆遣散費就把人打發掉了,你可一定要小心,一有什麼風頭不對馬上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