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鋒寒點點頭,方秋荻站起身來走到一旁去打電話,蘇晚聽說方非盡要來,臉色微變,她慢慢地也能體會到他的用意——他以為她和方非盡在一起,所以想了法子讓她知道,讓她知道如今方家也是要看他的臉色的,讓她知道放棄他,是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幼稚,真是幼稚!她攥著筷子往盤裏的甜點上戳,暗暗地使力,“這裏的甜點不合胃口嗎?”
他眼裏的笑意更甚,然而目光裏的冰寒之氣也更甚,蘇晚咬著牙不說話,望著一桌的琳琅滿目,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泰國菜裏咖喱十分重,她的胃受不了這些刺激,這兩年來已十分注意飲食,不敢亂吃東西,才挑了點甜點,卻也全然無法下口。
沒兩分鍾方秋荻就回到桌邊笑道:“真巧,他正在夏堇路上閑逛呢,離這裏就幾步路,我去外麵接一下他。”
顧鋒寒點點頭,方秋荻轉身繞過屏風出去,顧鋒寒偏過頭來,唇角噙著淡淡的笑,看著蘇晚,一句話也不說。
“你什麼意思?”蘇晚忍著一肚子火,低聲問道。
顧鋒寒微哂道:“沒什麼意思,你現在耐性真好,要是以前……”他頓了一頓笑道:“要是以前,你忍不了三分鍾就會抓狂。”
蘇晚臉色一黯,以前,以前,他也會提以前麼?
她是變了,難道他就沒變麼?
許多事情都變了,曾經她和他隻有彼此,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彼此依偎,相互取暖,那時她也天真地以為他們之間會永恒不變,相信永遠,相信海枯石爛。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誓言之所以總讓人們陶醉其中,就是因為它們從根本上是不可信的。
她還記得,在首都機場分別的時候,她是這樣對他說的,沒有什麼不可替代的人,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也許大家冷靜一下會發現他們的感情,也不過和這世界上曾發生過的千萬個故事一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卻固執地回答她說:“對我來說,你就是不可替代的。”
現實證明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個笑話。
她偏過頭,有些嘲諷地笑道:“那是以前,以前還有人說掙錢包遊艇請我去海上看煙火呢,可惜現在都老了。”
她看著他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有些快意,然而他又笑了起來:“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給你指條明路而已。”
“方秋荻幾年前因為和方維鳴不合,自立門戶,這幾年做得風生水起,聽說方維鳴已經有讓她回方圓實業的意思。”
他頓了片刻沒說話,蘇晚冷笑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告訴你為什麼你會成為方維鳴的棄子,”他眼中有淡淡的悲憫和譏誚,這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竟在他眼神裏彙聚得天衣無縫,“這和我父親欣賞Angela是一樣的道理,如果你沒有家世,你至少要有能力。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果實存在,要想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我想知道,你能為了方非盡付出什麼?”
蘇晚氣得別開頭去,這個人還真夠無聊的,把她拉到這裏來,介紹給方秋荻認識一下,就是為了讓她明白自己作為一顆棄子的身份嗎?他現在事業感情雙豐收了,她是不是棄子與他何幹?更何況她壓根就沒想過和方非盡在一起過,又有什麼必要去做一個像方秋荻或孟涵這樣的人,讓方維鳴給她幾分青眼?
“你不是想和方非盡在一起嗎?你不是想得到方維鳴的認同嗎?好好地看看,外麵那個人——方秋荻,那就是你的楷模,你要讓方維鳴知道,你配得起他們方家——用你的能力,你的才華,你的手段,坐到方秋荻這樣的位子;而不是……,”他唇角漾起一絲譏誚:“用你那些毫無用處的倔強和堅持。”
毫無用處的倔強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