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荒蕪山上,很難生存下一個人,山上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隻有一條不知哪裏來,也不知道到哪裏去的小溪,雖然清澈的很,但是一尾遊魚都沒有。
在這麼一個可以說是絕地的地方,生存著一家妖精。
是一窩鼠精。
鼠精一家都是通體雪白的老鼠,家裏還有四個孩子,分別用上下左右命名,雖然湊在一起來看,這名字起的實在是隨意的不得了,可是分開來說,卻又是一種說不上的好聽。
他們一家生活的很快活,隻可惜好景不長,荒蕪山之內橫生疫獸,雖然被天地阻絕不能外出,但是水流卻是擋不住的。
鼠爹娘為了家裏四個還小的孩子,不得已將自身修為一半渡給了尚且還年幼的長子阿上,讓他帶著弟弟們下山逃難,他們則是擋在了荒蕪山下,像是兩堵高大的城牆一樣,硬是用自己的肉身逼迫著疫獸改了方向,去了西北方的荒郊。
白上那個時候才剛剛能聽懂人話,但是他牢牢的記住了父母說不能給他們收屍的那段話。
可是他並不知道,什麼叫做:“爹娘死後,身體必定會成為疫病災源,為了雕題十萬百姓,爹娘死後隻得焚化屍骨,阿上若是有心,就在那山上為爹娘立下一個衣冠塚,乖。”
他並不甚清晰的記憶之中,隻記得那一段話,他不懂什麼意思,但是不妨礙他在被爹娘幾乎用全身修為布下的結界之中看著他從來都溫和的不得了的父親和母親,擋在了他和四個弟弟麵前,讓那隻麵容醜陋,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巨獸改了行走的道路。
之後就在他們麵前燃起了熊熊大火,白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就那麼睜大了眼睛,然後用手捂住了弟弟們的眼睛,將它們放在了懷中暖著,就那麼看著爹娘痛苦的在大夥之中翻滾,緊緊相牽的手卻沒有動上分毫。
大火燒了整整三日,白上就蹲在那個角落裏麵,偶爾會變成小孩的樣子去山下十裏之外的王城乞討,給弟弟們要些吃的,然後就繼續窩在那裏等著,等大火燒幹淨,然後把那片已經成了焦土的地方挖開,為爹娘建下墳塚。
再後來,白上餓的不得了,打算帶著弟弟們去山下找些吃的的時候,突然出來了一隻花皮的虎精。
白上當時嚇得哆嗦的不得了,卻還記得把弟弟們護在懷裏,虛張聲勢的張著雙臂,對著大老虎齜牙咧嘴。
大老虎在他麵前變成了人身,是一個蓄著絡腮胡子的中年人,他的神色之中帶著背上,卻上前了一步,拿出了一個她娘親為數不多,卻都雕刻著簡單的雲紋的簪子,說,是娘親的故人。
白上又是驚嚇又是餓的,然後就暈了過去,即便是暈過去了,還不忘記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胸口。
虎精上前扒拉了一下,四隻連站起來都還勉強的小老鼠踉踉蹌蹌的爬出了白上的衣裳,湊到了白上鼻前伸出小舌頭親昵的舔了起來,一隻看起來稍大上一些的,在一邊蹲坐著,身上卻散發著一些微弱的白光。
隨後三隻小老鼠像是突然受驚了一樣,也如法炮製的發出了白光。
虎精就在一邊看著三個小家夥把自己的修為都給了白上,這才將三個小東西用一隻手抱著,一隻手拎著地下昏迷的大白鼠就離開了荒蕪山這個窮絕之地。
白上再一次醒來之後,看到的都是各種獸皮包裹的一個大山洞,四處都是虎的騷氣,和自己家中清淡的香氣一點都不一樣。
他一醒過來,在桌前吃飯的虎精就察覺了。
白上站起身,然後慌忙的行了一個禮,道:“多謝大伯相救,隻是爹娘屍骨尚且還在荒蕪山……阿上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