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2)

向南一邊順著她的背安撫,一邊吻著她柔軟的發頂,低聲地呢喃:“他不會有事的,他救了你,老天一定不會讓他出事。”

林夕仍是哭,仿佛恐懼會隨著淚水一起離開她的身體。不知多久以後,痛哭才漸漸收起,轉為抽泣,向南稍微鬆開了她一點,拿出紙巾替她擦眼淚:“好點了麼?”

林夕拿過他手上的紙巾,擤著鼻涕啜泣:“嗯。”

向南在她身邊坐下,柔聲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夕這才斷續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向南亦聽出其中蹊蹺,這顯然不是一起單純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蓄意肇事,隻是對方的目標,到底是傅夜司,還是她?

片刻後,邵孟買了咖啡回來,走到林夕身前,將溫熱的紙杯塞在她手裏,眉心蹙著擔憂:“搶救的時間不會短,喝點這個會好一些。”依照他目測,那樣的傷勢送進去,不到半夜是出不來了。

林夕捧著杯子暖手,觸到杯壁才驚覺自己指尖已經涼透:“警局那邊有消息了麼?”

邵孟微微搖頭:“我剛才打過電話去問,暫時還沒有進一步消息。”

林夕垂著頭默了默,站起來:“我去給藺叔叔打個電話。”

向南看著她拿著手機走遠,心裏再明白不過她口中那個藺叔叔是誰——帝京gong安局局長藺鄭華。如此一來,相信此案的偵破不會是問題。

*

直到半夜,更深露重之時,急救室那盞刺眼的紅燈才熄滅,醫生們戴著藍口罩,疲憊地從裏麵走出來。

林夕三人立即圍了上去,沒人敢問話,都屏住呼吸死死盯著主治醫生的臉,企圖從他那被遮擋得隻剩雙眼睛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來。

死了,還是,活著?

主治醫生抬起手臂,慢慢地摘掉臉上的口罩,嘴角掛著極淺的笑意:“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期,現在就等他醒過來再做進一步檢查。”

此言一出,三人均是鬆了口氣,林夕摁著自己方才還在狂跳的心口,像是過山車終於抵達了終點,向南站在她身側,左手輕輕握上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安撫地摩挲,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出人意料的溫順,沒有掙開。

之後傅夜司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嘴裏插著呼吸機,身上連滿管線,林夕站在房間外,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朝裏望,雙手在胸`前絞成一團,下意識地問向南:“你說他什麼時候會醒?”

向南站在她身後,握了握她瘦削的雙肩,柔聲:“你今天太累了,我在這兒替你看著他,讓邵孟送你回去,洗個澡睡一覺,白天再過來。”

林夕固執地搖頭:“我要在這裏陪著他,要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出事。我不想他醒過來時,一個熟悉的人都看不見。”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時就過世了,由爺爺把他拉扯大,去年冬天時,老人家八十多歲,最終沒能熬過寒冬,也仙去了。傅家三代單傳,如今隻得他一人,孤零零一人。

向南心知勸不動她,便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你不知道會等多久,還是先坐會兒,閉著眼睛休息一下也好。”

林夕依舊搖頭:“我不困,也不累。”說著怔了怔,星眸裏滿是惆悵:“你說世事怎麼能那麼無常,前一秒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來拉我,還替我拍掉身上沾的樹葉,下一秒他就躺在血裏。”

說到這裏,她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白色連衣裙的下擺,上麵猩紅的血跡深深地灼痛她的雙目,她下意識地,拚命地用手去擦,血跡卻早已幹涸,怎麼都擦不掉。於是她越擦越急,雙眼通紅,向南見狀,忙捉住她的雙手,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裏:“好了別擦了,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他不是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麼?不會有事了。”

林夕在他懷裏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怎麼能不自責?要不是因為我,他根本不用受這種罪。”

*

邵孟回家替林夕拿換的衣服,向南就陪著她一直等。

林夕頭靠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無言地注視著玻璃後的一切,夜闌人靜,隻有儀器上的數字和波紋在跳動,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他,有沒有在做夢,會不會是,幸福的夢。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著,直至破曉時分,林夕的手機響起,才劃破了這一世安寧。

她拿起來一看,是藺政華的號碼,原本她還有些頭昏腦漲,現在立馬一個激靈,清醒了,迅速接起來,那頭傳來厚重的嗓音:“夕夕,昨晚肇事的嫌疑人抓著了。”

林夕立刻問道:“誰?”

“是個女的,名字叫溫暖。”

林夕頭嗡了一下,像是一口古老的掛鍾被重擊之後,發出連綿不斷的回響。溫暖?

溫暖!

握著機身的手緊起來,指關節血色褪去,泛起青白,她咬著後槽牙道:“我認識她。藺叔叔,我想見她,能不能把她送到醫院來?”

藺鄭華爽快道:“那我派人給你帶過去。”

“謝謝。”掛上電話,林夕眉頭緊蹙,仍有些不敢相信,溫暖是工於心計,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