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低著頭,把自己手裏的木頭匣子遞過去,眼睛一直看著匣子裏的人參,飛快的解釋道:“這是那次在街上買的……”她咬咬唇,“不是什麼很好的東西,但是我想著……雖然位高權重,但總歸還是宦官,皇上多半不會賜你頂好的藥……這個參,是東北的山參,雖然年份不長,但補身子還是好的。”
她說的磕磕絆絆,腳尖局促不安的蹭著,手裏的匣子重的燙手。她說完,也不抬頭看對麵的男人,索性一伸手,直接把匣子塞進秦仲歡的懷裏:“有用沒用你都拿去,放在徒弟這兒也是浪費了……”
她盯著他懷中的匣子,和他鬆鬆穿著的雪白中衣,突然輕輕的歎了口氣。
受了傷的人自己都不急,她一個人在這兒沸反盈天個什麼勁兒呢?
她看著秦仲歡素白的手指搭上棕紅色的匣子邊緣,指尖輕輕摩挲著匣子的花紋,臉上有幾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方才孫大人給了我一個藥膳方子,我估摸著是不夠的,明日我再去找他多開幾道,也好換著吃吃。”秦金自顧自的說著,“孫大人剛才說……”
“孫大人還說了什麼?”秦仲歡突然抬起頭看著她,燈光下,秦金明顯看到了他眼裏的笑意。
她一怔,抬手訕訕的撓了撓腦袋:“他還說……讓你好好休息,晚上你可能睡不著……”奇怪,剛才她腦子裏滿滿都是,現在秦仲歡讓她說了,她卻絞盡腦汁憋不出一句。
秦仲歡低頭看向手裏的山參,白白胖胖的,多討人喜歡。反觀麵前站著的,瘦瘦小小,營養不良的樣子,看著讓人莫名其妙心裏泛堵。
“明日讓廚房做幾道補身子的菜。”他拿著匣子的手一頓,原本想遞出去,伸到一半在空中停了停,又收了回來,“這參……我留著。”
秦仲歡難得語塞,隻覺得這四顆簡簡單單的參白的紮眼,晃得他頭腦發昏。他像是在逃避什麼一般飛快抬手,扣上了匣子蓋子。
參交出去了,秦金一顆心也放下了,轉身走到他床邊,彎下腰仔細鋪齊整,一絲不苟的整理好每一個褶皺。
快到冬天了,一床被子會不會著涼啊?秦金一邊想著,一邊自顧自的走向櫥櫃,打開,從下麵抱出一條軟軟的被子環抱在懷裏。
一會兒一定能睡的暖……
“啊!”她心裏念叨著抱著被子轉身,沒想到一抬頭,正好對上秦仲歡若有所思的雙眼。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後背靠在櫥子上,發出響亮的“嘩啦”一聲。秦仲歡也順勢向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秦金的雙手還環著他的被子,兩隻手因為他的靠近而緊緊抓著被麵,她的半邊臉被被子遮住,隻露出兩隻大眼睛,瞳孔裏印著麵無表情的他。
她抱著他的被子,上麵傳來和他平日裏身上一樣清冽的淡淡的香氣,而他就在她抬眼就能看到的距離,感覺就像……就像他在環抱著她一樣。
秦金是個慫人。
別看平時逮著機會就嘴上手上的占便宜,但真到兩個人麵對麵站著的時候,先退一步的也是她。
可是這次,秦金似乎是退無可退了。
她的眼神閃爍不定:“你,你怎麼過來了?”她慌忙看了一眼床鋪,然後視線又落回被子上,“受傷了!你,受傷了!快去躺著……我……”
“嘴上的傷,怎麼弄的?”秦仲歡的傷口是疼,但這疼此時此刻阻止不了他的所有言語,所有動作。
他抬起手,伸到她的臉前,把那擋著她半邊臉的被子輕輕按下,露出她小巧的鼻尖和嘴唇。
下唇那一塊撕裂的紅痕,帶著一種讓人感同身受的疼痛。秦仲歡的目光落在上麵,伴隨著目光一起落下的,還有他微涼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