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璃影幽亮的雙眸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頜首淡淡地說:“殿下吩咐不要擾了公主清夢。”

我端看那尚未收起的棋局布陣,黑字穩健布局,執掌先機俯瞰蒼生;白子氣勢磅礴,雖位於側卻有後來居上之勢。白子對黑子諸方掣肘,無奈遜一步行差萬裏,始終難局正統。黑子對白子苦心壓製,無奈勢力差強,始終難站上風。

一黑一白靜若潛鮫,相互鉗製,表麵上旗鼓相當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洶流。

我理了理因睡夢而輕微褶皺的素白敝膝裙,對璃影說:“為我整理妝容,去兩儀殿。”

春日清朗,東宮玉階踏香,清池微瀾,掖池長廊九曲回腸穿梭於九重宮闕間,清水如鏡照耀宮廷中靜如止水的紅瓦碧牆。

幾個華服盛裝的女子款款而來,遠遠望去,翻香閣絮,釵鬟鬢飾,珠箔紗影,姹紫嫣紅宛若妍麗盛夏。

“參見太子妃,沈良娣。”

太子妃鄭茯苓身著玫紅芙蓉花雲錦霏裙,高攏發髻上斜插一支紫寶石纏絲發簪,發簪上迷離幻彩的燦金瓔珞垂至耳際,陽光折射下隻覺晶光熠熠,雍容奢貴。

而那位良娣沈丹青,因出身不高向來內斂,服飾發髻也是素淨雅致。隻一襲淺粉暗花細絲褶緞裙,斜鬢歪插藍寶石銀釵,微施粉黛的臉卻是美若天仙。

“憶瑤公主真是難得有興致踏出寢殿,今日這是要去哪兒?”烈日炎炎照亮了鄭茯苓端莊的笑容,眸光清冷卻無一絲笑意。

兩儀殿穹頂已在眼前,況且在這東宮除了李建成我無人可找。就如我一覺醒來察覺有客來訪便知是他一樣,她不用思索也知我要去找誰,卻偏要明知故問。

心底千回百轉,而麵上仍得小心應付,畢竟寄人籬下不能落了話柄。

“回太子妃,這幾日承蒙殿下垂憐多方照拂,無以為報。聽說殿下這幾日身體抱恙,特意熬製了散熱去火的羹湯,希望能盡些綿薄之力。”

她看了看璃影手中碧璽托盤上尚冒著騰騰熱氣的郎窯紅折沿碗,道:“倒難為公主費心了。殿下是東宮之主,千金之軀稍有差池動輒便是舉宮不得安寧。裏裏外外侍奉的人數不勝數,還要勞煩公主,真是失禮。”

一番言語,主客尊卑立現。難怪這東宮上下謹禮,井然有序,有這麼一位端莊幹練的太子妃,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紅顏翹楚,脂粉英雄。於李建成這樣的身份可謂契合得天衣無縫,未必合心,卻一定稱意。

我帶著璃影與那一行逶迤絢麗背道逆行,卻聽身後娟細嬌柔的聲音傳來,雖不大卻恰到好處。

“剛才聽她那話,還以為是要告辭呢。”

“告辭?離了東宮,她要何處棲身?”

鄭茯苓沉穩無瀾的聲音隱隱蘊涵著穩坐釣魚台的自信盎然,我不禁苦笑,別說我無心覬覦,就是有心也難以撼動她的位置。這幾日我見遍了東宮裏的鶯鶯燕燕,美貌者有,才情者有,更是不乏才貌雙全,但若論氣度威儀,卻無人能及她分毫。

李建成平日裏雖不言,依他心智必是清楚如何於己有益。

臨近殿門口我讓璃影先端著羹湯到偏殿等候,這番前來可不是真來給他送湯藥。就如太子妃所言,太子即便病了,也輪不到我噓寒問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儀殿內衣影憧憧,腳步迭踏於金階,步履微緩卻已是來不及。我剛剛還詫異於為何殿外無人看守,掃過案桌上交疊存放的繪著地圖的絹帛,霎時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