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心情一感傷,難道不會說出自己死後想葬在哪裏的想法?萬一小彰脫口說出了十姊妹皮皮的往事呢?是學校啊,就算不知道地址,知道是宇都宮的什麼小學,要調查起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吧?”
在參觀墓園的行程中,新城喬子從關根彰子嘴裏聽到這件事。
本間記起,有一次曾經跟碇貞夫聊過,人在參加死亡儀式或跟死亡有關的活動時,會突然將平日藏在心中的心事說出口,就像那個殺死丈夫的年輕妻子一樣。
當時,彰子是自然地說出口的,還是被喬子有計劃地套出口的呢?喬子是怎麼套話的?有什麼必要那麼做?丟掉屍體就好了,不是嗎?
本間又遇到了瓶頸。是呀,丟掉就好了,但是新城喬子卻無法將關根彰子的畢業紀念冊丟掉,還特別寄給在紀念冊上留言、稱自己為關根彰子“好朋友”的野村一惠,請她幫忙保管,為什麼?是喬子舍不得丟掉,還是心裏過意不去?
但是畢業紀念冊都那麼處理了,彰子的屍體,她更可能謹慎地對待。我是不是也跟阿保的想法一樣,覺得新城喬子雖然無奈地分屍,但仍然無法將最重要的頭部丟棄在韭崎的墓園,而決定好好地埋葬在 彰子希望埋葬的地點?大概是被阿保的興奮傳染了。本間努力讓頭腦冷靜,說:“你說的有可能,但也可能不對。光憑想象是沒有用的。”
阿保的氣勢一發不可收拾,他說:“沒錯,所以去挖挖不就知道了?我一個人的記憶不準,但是宇都宮還有很多同學。大家集思廣益,順便請他們幫忙,一起翻遍校園!”
阿保搭上次日一早頭班新幹線回去了。那天,二十一日,是個寒冷的假日。
平常遇到假日就睡懈覺的小智竟起了大早,目送神采奕奕的阿保出門。他抬頭看見一臉肚子痛的表情的父親,似乎正考慮該將感情放在誰的身上。
“阿保哥不知能不能辦完事呢?”早餐桌上,小智探頭探腦地問,“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阿保沒有隨便對小智亂說要回學校挖屍體,小智對事態發展一無所知。
“隻好等吧。”本間也隻能這麼說。他和阿保兩人通宵未眠,因為睡不著,頭昏腦漲的,還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
昨天在鬱美的幫助下恢複記憶,阿保果然是神清氣爽,感覺舒暢愉快,因為抓不著邊際的記憶又握在手上了。
但是相反,本間卻很悶。昨天在廚房和碇貞夫、井阪聊天時,某個想法差點要變成文字出現,卻消失了,從此再也沒想起來。半睡半醒之間,他耳邊好像有什麼低語一般,感覺很癢,心情無法平靜。
心神不寧之際,本間又遇上現實的問題,變得更加焦躁。在早餐後收拾碗筷時,他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盤子,還被小智取笑。
“爸你有點怪哦。”小智說,“半個頭是不是不在家呀?”
“大概是吧。”
小智一邊用布擦碗筷,一邊不經意地問:“爸是不是想等膝蓋好了些,就要回去工作了?”
也不能說他猜得不對,本間的確認為,不能老耗在這件事情上。
“不知道真知子老蘇會怎麼說。”小智笑著說,“爸都沒去做複健,她應該不會答應。”
“可是我走路很正常了。”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不是嗎?她看見了會相信才怪。”
“是嗎?”本間關上了水龍頭。
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或完全解決,我就算是爬,也要複職。就算撐著拐杖出去問訊,我也不想留在家裏了。本間主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