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年長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事業有成的男人,連個外遇都沒有,他被鄭直盯上的理由隻有一個——他曾經是一名孤兒,四歲的時候被鄭國棟先生和楊珊女士夫妻收養,正式更名為鄭年長,年長指代年歲長長久久的寓意。

鄭直能忘記他所有的生活的記憶,卻不會忘記鄭國棟和楊珊這兩個名字,因為這是生下他撫養他長大的父母啊……鄭直是前年回到這個世界來的,他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從人擠人的天朝裏找到他的雙親,說是雙親,其實也隻剩下一位了。

鄭直的父親,在五年前就因為食道癌而去世,享年七十六歲。鄭直旁敲側聽得知,鄭年長是在他失蹤第二年被帶回家的,也就是說……鄭直離開家整整三十年了。

鄭年長從小就很懂事,他比起當年隻會混日子的鄭直實在好太多,是個令父母非常驕傲的兒子。鄭年長知道自己的身世,卻沒有在結婚之後把沒有血緣關係的養母送到敬老院去,而是讓老太太和他們住在一起。鄭年長是個有眼光的男人,他的妻子也很照顧老太太,婆媳關係非常和睦。

鄭直離開了三十年,他的外貌和三十年前並沒有發生改變,改變的是他大腦裏擁有的各種知識和一身強大的力量。鄭直不會幻術,他沒有辦法把自己變成五十歲老大爺的模樣去和母親相認。而且他也害怕去和母親相認,他害怕自己早就被母親遺忘了……明明經曆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到現在卻會覺得膽怯。

鄭直進入了鄭年長的語言學校,他對待這份培訓老師的工作非常認真,為學校掙了不少的錢。他還經常主動和鄭年長搭話,提了不少對語言學校有好處的建議,一來二去地,鄭直和鄭年長熟悉了起來。在鄭直的刻意經營之下,他和鄭年長的關係好到了對方邀請他去家裏做客的地步。∴∴

鄭直以前隻有在楊珊睡著的時候去看一眼,或者在老太太到公園散步的時候在暗處護衛,他從未和楊珊說過話。這一次做客,將是母子倆闊別三十年以來的第一次重逢。

鄭直已經不記得母親愛吃的東西是什麼了,他隻能這買那買地買了一大堆保健品和水果當禮物。鄭年長從聘請鄭直那會就知道鄭直是個非常會交際的人,可是他沒想到鄭直的交際能力強到了這個地步,不僅他的妻女都非常喜歡這位客人,就連他那對人際來往非常不喜的母親都留在了客廳陪客人說話。要知道平時來客人的時候,這位老太太打過招呼就回屋去了。

一番談天說地的愉快地交談之後,鄭年長的妻子去廚房準備午餐的食物,還沒滿一歲的女兒玩累了被抱回她的嬰兒床裏睡覺,剛好鄭年長接到了一個工作電話,移步到書房裏和對方談工作的事。一時間,客廳裏就隻剩下長著滿頭銀白頭發的老太太和鄭直了。

老太太的雙眼有些渾濁,爬滿整張臉的皺紋讓人難以從這張肌肉鬆弛的臉上看出六十年前那風華絕代的美女形象。她嘴裏缺了許多牙齒,說起話因為漏風而不太標準,初次聽到她說話都會有點難以辨認,她也知道自己的聲音模糊,所以語速放得非常慢:“你的名字叫做什麼?”

鄭直的睫毛微顫,很認真地回答了母親的問題:“老太太,我叫做鄭直。和鄭老板同一個鄭,為人正直的直。”

“你的名字和我大兒子的名字一樣……他爸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正直的人,所以取名鄭直。”把鄭年長帶回家之後,為了照顧孩子的心情,夫妻倆幾乎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鄭直的事情,老伴死後,楊珊老太太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提起鄭直的事情了。她年紀雖大,但腦袋還是清醒的,在養子帶回來的客人麵前提起死去的兒子,這其實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對麵前這個年輕人說起兒子的事情。

“會為孩子犬正直’之意的名字,您的丈夫是位很好的父親。”和母親的交談雖然客套而生疏,可是鄭直卻打從心底感覺到親近,就仿佛有種來自血脈的相互呼應的力量。

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麼,嗬嗬地笑起來:“那個孩子因為這個名字和他爸鬧過不小脾氣,說總是被班上的同學取笑,以後長大了就要把名字改掉。”

“男孩子嘛,總是很頑皮的。”鄭直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有為自己的名字和父親鬧過脾氣的事情了,聽著自己年幼時的趣事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他還想多聽一點故事,可是母親卻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用一種專注到幾乎忘我的視線看著他。鄭直微笑著問道:“怎麼了?”

“不僅是名字,你和那個孩子……也長得很像。”剛說完,老太太就意識到不對,對初次見麵的人說你和一個死人長得很像,這句話實在有些冒犯,可是已經來不及改口了,她隻能繼續說道,“但他和你比起我的大兒子有出息多了。”

鄭直維持著親切的笑容:“真有緣呢,我也覺得您和我母親很像,和您相處讓我感覺很親切。”

老太太能感覺到鄭直的真誠,這才放下心來,她隨意地問道:“你的母親一定很為你感到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