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回頭望向病房的小窗口,鏡頭跟著她的視線,映入了小窗口中,獨自坐在病床上的瘦弱少女,病房的窗外是連綿的陰雨,烏壓壓地,沒由地讓人覺得壓抑,少女若有所感地回眸,眼神迷茫而復雜,沒有半點脆弱流露,卻讓人覺得悲傷。
無能為力。
才是最令人難過的情緒,連掙紮都無用,那就是徹底的悲劇。
住院的日子裡,有許多朋友同學來看她。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說什麼話來安慰她,因為他們無論說什麼,都無法代替她去承受,而許馨柔終歸要接受這樣的現實,隻是,該用何種態度去接受,誰也不知道。
一個人在人生的低穀是什麼樣子,大概就是如此,隻是每個人的遭遇都不同罷了。
有人說,既然已經到了最差最差的時候,那麼以後不管怎麼樣,都是往上走的。大概隻有這樣的話能夠安慰自己,雖然許馨柔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有一陣子,她甚至變得對外界的一切都十分鈍感,麻木地像是被抽離了靈魂,隻是為了不讓心底的絕望破土而出。
她跟著父母回到了老家,暫時進了表哥家的網吧當收銀員。
小鎮的生活清閒又碌碌,許馨柔認識的人並不多,除卻家人就是網吧裡另外幾個網管小哥和幾個經常來光顧的少年,無聊的時候會和她說些瑣碎的事情,因為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然後再用紙筆寫了回復給他們,這種交流方式也漸漸讓許馨柔的心情好了不少,在幫助別人傾聽別人的時候,她就沒有時間再想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隻是,心底還有些遺憾。
但生活總是充滿著意外的驚喜。
比如下樓扔垃圾都能碰到一見鍾情的奇跡,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從未想過的事情。
許馨柔和林臻陽擦肩而過那麼久,明明就在隔壁,卻從未真正認識。
直到有一天,許馨柔路過樂器店的時候,聽到了林臻陽猶如魔音一般的鋼琴聲,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能把美妙的感情彈成那種亂七八糟的樣子,沒錯,就是亂七八糟。
雖然許馨柔沒有專業學過鋼琴,但簡單的一些曲子還是會彈的,大概是無奈於林臻陽的茫然,和他麵對著鋼琴一張明明很無奈卻要裝作冷硬的臉,總覺得異常可愛,一時興起,便踏入了這間,她從來沒有進入過的樂器店。
【你想彈鋼琴?】許馨柔在本子上寫下她要說的話。
林臻陽撇開臉,不自在地走開幾步,他對許馨柔有些印象,隻是,這種像是被撞破小孩子偷玩玩具的場麵,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尤其,他知道自己彈地有多難聽。
「沒有,隻是隨便試試,我要回去工作了。」說完,林臻陽就轉身離開。
許馨柔微微歪頭,好吧,既然人家不願意,那麼,她也不好逼人家,隻能自己默默地試著彈了幾個曲子。
「小姑娘,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穿著墨綠色衣裙的中年女人突然出現在樂器店門口,饒有興趣地瞧著她。
許馨柔起身,【您好,我前陣子剛到鎮上,現在在隔壁的網吧工作】
「哦?」女人微微挑眉,「我知道你。」
「喜歡鋼琴嗎?」
【嗯,喜歡】
「小提琴呢,有沒有學過?」
【喜歡,但是不會】
「要不要試試?」女人微微一笑。
許馨柔詫異,擺擺手,想表達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會,小提琴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出好聽的音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