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議論紛紛了,不遵體統禮俗,有失皇家顏麵,說得皇上臉色鐵青,哪有半點要幫愛兒辦喜事的喜悅呢?「還有,你父皇說了,今兒個成親還是太趕,但是為了成全你,今天就算小操辦,日後還是得照規矩重新辦一次,明白了嗎?」「是,母後,我知道了。」玉相儒低頭應承著。柳芝顏神色復雜的看著他恭順的樣子,最後隻能嘆了口氣,離開了。?唉——隻希望這孩子真的知道自個兒在做些什麼。?雖然臨時,但是皇宮裏麵什麼都不缺,一番調派之下,喜堂布置還有筵席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吉時到——」禮官朗聲喊道,兩排換上大紅衣裙的宮女們列隊下跪迎接,所有緊急受邀的大臣們全都瞪大了眼,看著這個金玉皇朝開國以來最出格的一場婚禮。等到新人的身影進到眾人的視線中,幾乎所有人都失聲驚呼,連坐在上位的皇帝皇後也都尷尬的沉下臉來。?穿著一身喜氣紅袍的玉相儒竟然抱著柳平綠就這麼走進來,而非讓宮女攙扶新嫁娘禮官看到這個場景差點梗住嗓子,偷瞥了眼皇帝和皇後,他們沒有多說什麼,連忙把後頭的程序以著超快速度念完,一些儀式能省則省。開玩笑,總不能還讓王爺抱著人又是跪拜又是叩首的吧!一場極其搞笑又尷尬的婚禮,就這麼樣的快速禮成,大臣們麵麵相覷,先前有人開口道喜,卻讓皇上給瞪了回來,看樣子皇帝也很不滿意兒子的作為呀!?禮官高喊著王爺和王妃入洞房,大夥紛紛暗自鬆口氣。隨著宮女們像條紅浪般急急退出去,大殿中的尷尬氣氛才終於緩解了些。玉承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堪過,大殿中沉默了半晌,最後是柳芝顏出聲提醒了他,才讓他緩下臉色來。?他舉起酒杯,朗聲說道︰「感謝諸位愛卿今日來為小兒賀喜,賜酒!」眾人順著這個台階嘟嘟囔囔的說起道喜的吉祥話,每人都舉起了酒杯,大殿中的氣氛才稍微熱絡了些。玉承風和皇後相視一眼,無奈的笑了。偌大的喜房裏,紅色輕紗絲綢掛滿整個房間,屋子裏燃著燻香,香氣彌漫,八支大紅龍鳳燭燃著火光,將周遭映照的喜氣洋洋大床上,柳平綠讓宮女為她換上睡衣,躺在上頭如一尊美麗的娃娃。?她雖然意識昏沉,但是不代表方才的那一連串婚禮鬧劇她不清楚,她知道自個現在已經算是「已婚人士」了。原本被綰起的長發,散落在紅色的鴛鴦枕上,婉約五官有些消瘦,平日閃著冷靜與淡漠的黑眸此刻是閉上的,隨著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身上的紅紗睡衣和露出大半胸口的嫩綠抹胸也為之起伏。玉相儒換上睡服之後,走進新房裏,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海棠壓枕的綺麗景色。?他輕步走到床沿坐下,就著燭光看著她,手輕撫過她的容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試圖想讓自己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她終於成為他的妻子,雖然他使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磊落。「等你醒了之後,你會怪我嗎?」他低喃自問著。低下頭,他吻上她的唇,憐惜的輕撫,直到她的唇紅艷如紅花才放開。?放下床簾,他躺在她身邊,伸臂將她摟進懷中。這不是他們初次同睡一榻,那時在山上木屋,因為隻有一張床,兩人就同睡在一起了。當然,一開始他很驚訝也想抗拒,可是她說,他們是「蓋被子純睡覺」,要他別亂想,就當睡通鋪就好啦。?老實說,她說的話他聽不太得懂,但那時他還生著病,壓根也無心多做他想,就是後來他身體好了些,他也謹守分際。不過後來每日早晨霧氣冰寒之時,她會卷著被子強行窩到他懷裏取暖就是。??他不介意,當然,也不會告訴她這個怪癖,免得這樣幸福被她取消了。看著她的睡顏,他像永遠都看不膩,握著她的手放在兩人中間,他的心裏浮現那句亙古的誓言——?隻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桃花臉上蕩開一抹笑,沉浸在甜蜜、有妻萬事足的氛圍裏的他,完全不知道的是,一直沒睜開眼楮的柳平綠在他的那記輕吻之後,在心中慢慢的鬆了口氣。他什麼都沒做,隻是像他們在木屋的時候那樣,躺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她想過了,拜堂也就算了,但如果他真的對她做出什麼逾矩的事,她會當是她騙過他、他對她的報復,等到藥效散了,她會從此離開,徹底抹煞掉心中對他的那點虧欠還有感情。然而他隻是這樣珍重的將自己摟在懷裏,仿佛她是世間最難得的寶貝……唉,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才好?柳平綠無奈的想著,腦海中從來沒有這麼混亂過,剪不斷、理還亂,許是想得累了,又或許是他的懷抱太舒服,不知不覺中,她沉沉睡去。?窗外天光才剛蒙蒙亮,柳平綠慢慢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似乎可以動了,轉過頭,就看見滿屋子的紅色及一堆古董玉器等珍奇擺設,手想拾起好動身,這才發現自己的柔荑還被握在那男人的大掌中。?不隻是她的手,她的人也還在他懷中。玉相儒馬上察覺她的動靜。「你醒了?」他一夜沒睡,聲音顯得有些沙啞,白俊的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光潔的下顎也生出了許多青髭。?她看著他憔悴的臉,有些心疼,可嘴上仍隻是淡淡的說︰「雖然說我把你的病給治好了,但再好的身體也不是讓你這樣糟蹋的吧!」說著,她下了床,luo足走了幾步,果然在梳妝台旁的櫃子上看見自己放在馬車上的小箱子還有包袱等行李。她從包袱裏找出一個八寶格,拉開其中一個漆著青綠色的格子,拿出一顆晶瑩翠綠的小藥丸,再倒了一杯水走回床邊。「拿去吃了,等一下讓人送飯進來。」她理所當然的道,一點也都不會因為身處在別人的地盤而顯得局促不安。玉相儒沒多問,喝了口水將那顆藥丸吞了進去。她見狀一愣,「你就這麼吃了?連問都不問一聲,不怕我拿給你的是毒藥?」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她真的沒踫過像他這樣的人,純然的付出信任,連命都可以交到她手上。她承認,這顆藥是她對他最後一次的考驗。她想知道他對她的好是不是有所保留,如果是的話,那表示他大概就像過去她那些的親人,對她好,隻是想從她這裏取得什麼利益。?他毫不猶豫,她給什麼他就接受什麼,那回視著她的黑眸中有著像孩子般純真的信賴,這樣的男人,讓人想保護,讓人想……愛。他認真嚴肅的回答,「就算你給我的是毒藥,我也認了。」若她真要他死,他也沒有活下來的理由了。?柳平綠又怔住了,然後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那種慣有的淡淡笑意,而是放聲大笑。?天啊!他真是個傻瓜,她沒有認識過像他一樣的傻瓜,他明明不是傻子呀,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為什麼……答案在眼角隱約閃爍的淚光中閃現,她心知肚明。他愛她,無可救藥的愛上她。?如果有人可以拚上一條命的愛著自己,那她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那她還有什麼資格保留這份愛情不肯透露絲毫?她決定了,任感情宣泄找到出口。苞一個傻瓜在一起,她也不需要講究什麼理智了,有一年之約又如何?古人不是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到時再打算吧。包何況初白看樣子是不會想回去了,晴丹也很難說,而且回去的方法也還是謎呢,既然前途一片茫茫,她要看的是當下,就先愛了再說吧。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