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的他,雙眼淌落兩行血,眼窩深陷,忍不住驚呼。
「出去。」他啞聲道。
「爺兒……」下人猶豫了下,像是在考慮要找誰求救。
「出去,這事對誰都不許提起,誰來了我都不見。」被剝奪了雙眼的那一刻,他順手關上心門,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
「可是……」
「還不滾!」
「是!」下人趕緊離開,卻不知道到底該守著主子的命令,還是趕緊去找出閣的小姐回府一趟。
像是失去所有的知覺,在黑暗之中,文世濤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分不清白天與黑夜,不知道已經過了幾個日升日落,心口空蕩蕩的,隻遺留著被狠狠剮開又以火燙烙下的背叛。
他不再等待,不再相信異瞳等於希望,絕望拉扯著他墜入封閉的黑暗之中,他感覺不到外頭的變化,更不知道有輛馬車正停在文府的大門前。
有抹佝僂的身影緩慢而艱辛地從馬車走下。
「卜姑娘,你確定自己能走嗎?」盧睿溟扶著她,將拐杖交給她。
「沒問題的,我可以。」卜希臨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石子磨過。她氣喘籲籲,光是下馬車,就已經讓她的額上滿是細汗。
並非是天氣太熱,而是她身上有傷,尤其是腳上的傷,嚴重到讓她甚至必須拄著拐杖,才能夠走動。
盧睿溟看了眼緊閉的朱門。「要不要我先幫你喊門房?」
「盧爺,不用了,真是太謝謝你順路帶我過來,你趕緊去忙你的事吧。」她笑著,盡管臉色蒼白,唇無血色,但她那陽光的笑容,讓人感到非常舒服,無法想象她身上傷勢頗重。
「那好,我先走了,待我忙完,我會再過來一趟,順便拜訪文少爺。」
「嗯。」她點點頭,目送馬車離去,隨即拄著拐杖敲了敲大紅木門。
不一會,門房開了門,冷眼看著她。「有什麼事?」
「門房大哥,可以幫我通告一聲,就說卜希臨來了。」她啞聲說著。
那天她急忙離開,壓根沒見過這個門房,所以她想,對方肯定也對她沒印象,便先把名字端出來。
門房一聽到卜希臨三個字,神色明顯頓了一下,道︰「你等一下。」
「咦?」卜希臨瞧他飛也似地跑了,疑惑著,但還是乖乖地在門前等待。
旋即門房帶了一個穿著交領藍衣的中年男子走來。
那中年男人的眸色極為犀利冷銳,直視著她道︰「請走吧,爺兒不見客。」
「咦?可、可是你有跟他說,來的人是卜希臨?」她不死心地把名字再端出來。
「爺兒說,誰都不見。」說完,當著她的麵把門給掩上。
卜希臨錯愕地瞪著門板好一會,才又拍著門喊,「他為什麼不見我?你們有沒有跟他說我是卜希臨?」
她在外頭一直喊,可是屋裏的人就是不睬她,反倒是引起路人的側目,她隻好閉上嘴,失魂落魄地拄著拐杖走到門邊。
為什麼他不見她?
難道他在生她的氣,氣她沒有在期限之內回來?
可是……她又不是故意不遵守約定……不過遲了幾天,有這麼嚴重嗎?她想了想,拄著拐杖,在烈日之下,一拐一拐地朝悅來酒樓而去。
待她好不容易走到悅來酒樓,想找樊入羲時,卻聽說他人根本不在天水城,她失望地又走回文府,再拍了拍門,依舊無人睬她,雙腳痛得厲害,她幹脆就在門邊席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