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蜂龍就臥在他的金幣床上一動不動,眼睛閉著,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王子撿了個他認為離那龍最遠的地方待著,那時候他還什麼感覺都沒有,甚至連最初的饑餓感都消失了。

裏格王子到底是一名通過考核的二級騎士,他有身為騎士的尊嚴。起先還把腰杆挺直了坐,後來慢慢換成了倚牆,再後來不自覺地縮成了團,再再後來就躺在地上咬緊牙關冒冷汗,再再再後來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五髒六腑一會兒火燒火燎的疼,一會兒又冷得直打哆嗦,好像呼口氣都能噴出冰渣子,身上忽冷忽熱沒個消停。要不是還有點自製力,他肯定會難受得喊出來。

我是不是快死了?

“很有可能。”

他把話講出來了?裏格王子聽到樹蜂龍的回答。

“這是……是怎麼回事……”該死的,好冷,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痛恨因為極大的痛苦而被那龍看出端倪,痛恨在這條龍麵前頻頻示弱。

“你吞了我的血,受點痛苦是應該的。”

樹蜂龍的聲音突然變得忽遠忽近,王子要小心控製自己沉重的呼吸才能聽清楚。

“這才剛剛開始。”樹蜂龍又道。

可惜王子已經聽不進他的話了,又一波痛苦襲來,激烈程度更甚以往,他疼得渾身一縮,手指劇烈收攏,不自覺地摳抓地麵,不一會兒就在石頭地上抓出五條血痕,小半截手指變得血肉模糊。

他的臉也蹭在了石頭地上,眼下的他除了疼已經感覺不到別的了。

有人拽住他的後頸子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然後又往上提了提,裏格王子因為無法以疼製疼,而劇烈掙紮,提溜他的人沒留意讓他成功脫逃。王子一接觸地麵又開始使勁摳地,因抓得太用力,五個指頭的指甲都劈了斷了,然後又用臉或者身上的皮膚去搓那些粗糲的石頭地麵,不一會兒,青紫色的饅頭臉就變成血紅色的了。

那抓他的人一用力把他整個拎了老高,王子劇烈掙紮,這一次卻怎麼都掙脫不掉了。

他開始□□,開始痛苦的喊叫,他實在忍不住了,疼,太疼了……

不一會兒,他的兩隻腳又著地了,不過不是石頭地,耳邊響起稀裏嘩啦的聲音,然後被一團暖烘烘的氣息包裹住。

在疼痛間隙稍許回了神來的裏格王子雖然暫時失明,從觸覺和聽覺上判斷還是能發現他又到金幣山上來了,而且還是被人摟抱在懷裏。要是放在剛才,也就是龍血開始在體內肆虐作用之前他或許會想到這些,然後會有掙紮,眼下他的卻呆板的被動順從著。

這個懷抱很溫暖,就是有點硬邦邦的,讓他想到了小時候。

裏格王子遭到龍血麻痹的思維能力很久以後給了他一種反饋。

“父王?”

溫暖的氣息貌似凝固了一瞬。

眼下的王子根本覺察不到這些微妙細小的變化,他隻是憑借心中的希望、憑借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去行事去下判斷。

“是父王嗎?”他喜悅的張開臂膀,然後又是一陣抽搐,又開始疼了。

“父王……您能讓它……讓這疼停下來麼……”嗓子眼幾乎發不出聲音,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而且語氣不穩。

王子臉色慘白,嘴唇青紫的令人心驚,還帶著血痕。

樹蜂龍的眉頭糾結著,低頭看著在懷裏因痛苦而痙攣的人類,眼底滑過一絲無奈,不是他自己以為的不耐。

他把他提溜起來可不是為了安慰他,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殘害那張臉,這人類渾身上下也就那張臉還能看看。

懷裏的人又把他抱得更緊了,痙攣得也越發厲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