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拿著高跟鞋,到車裏坐下。
她把戒指套在手上,看了一會。
突然,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可究竟忘了什麼,她拚命的想,想啊想,像個喪失記憶的人,終於,她想起來了。
那幅畫。
程瀟倚著車座,低下頭,想道,算了吧。
她掏出手機,給沈芝訂了個外賣。
她看著雨下朦朧的世界,恍恍惚惚。
第一次見麵,就是這樣的。
很安靜,安靜的讓人心慌。
她打開音樂,試圖讓這死寂的氣氛稍微緩和些。
《心動》
“有多久沒見你,
以為你在哪裏,”
【先生】
【這裏坐著人,你看不見嗎】
“原來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著我的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
……”
車裏很悶,她覺得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心髒要蹦出來一樣。
程瀟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雨浸著半箱的垃圾,綠皮箱裏散著無與倫比的惡臭,她趴在垃圾桶上,哇哇的吐了下來。
那一天,她覺得自己快要把胃給吐了出來。
路過一個好心人,給她撐傘擋雨,“小姐你沒事吧?”
程瀟扶著垃圾桶,整個人癱了下去。
男人扶住她,“小姐。”
雨水從她濕透的長發裏順著臉流下,掛在下巴上,程瀟渾渾噩噩的,感覺有個手放在自己身上,她看了他一眼,無力的推了推他,“別碰我。”
“小姐?”
程瀟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回車。
男人撐著傘,一臉鬱悶的看著她,撇了下嘴,走進樓。
沈芝三天前到的,顧寧通知的她。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她快哭死過去,顧寧跟著她一起哭,那架勢簡直要把家給淹了,程瀟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那麼多眼淚。
那麼多,
那麼多。
許邵東死在一場爆炸中。
定位器最後的訊息是從那裏傳出。
廢棄工廠內堆積大量化工廢料,爆炸引發大麵積燃燒,又爆炸,大火燒了一夜,警察到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留下少許的殘肢,一些骨灰被風卷走了。
後來,下了一場大雨,衝走了所有。
融進泥土?流入長河?化進風中?
誰知道呢。
*
*
七天前。
程瀟醒了,她躺在病床上,已經用了藥物緩解毒癮,程旭和江荷在一旁陪著她。
當天晚上,她硬要出院,要往警察局跑,江荷死活攔著不讓她去,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上廁所把她看得死死的,這兩天,她一直留在醫院,隻有程旭和江荷陪著,沒人來看她。
但有一點讓程瀟不明,那就是自打回來以後,顧寧從來沒來看過自己。
過了兩天,程瀟去了婦產科。
她吸過\/毒,孩子不能留。
程瀟很累,靠著走廊上的藍色椅子。
江荷握著她的手,靜靜的,一聲不吭。
程旭站著,在她的對麵。
醫生第二次來催了。
“準備好了嗎?”
程旭走過去,手放在她的肩上,“瀟瀟,去吧。”
她仰起臉,淡淡的看了眼他,對醫生說:“可以讓她陪我嗎?”
醫生剛要搖頭。
程旭說:“拜托。”
醫生雙手插在口袋裏,來回看了他們幾眼,歎了口氣,點頭,就進去了。
程瀟站了起來,低著頭往裏走。
江荷扶著她,對背後的程旭無聲的說:“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