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自己托隊伍之福才得以活命的陣法師,依然趾高氣昂。

隻是那一晚上的事,漸漸有不少人得知,對這兩位仙人的想法,便有些微妙了。

加上他們每當想使手段時,總被出乎意料打斷,眾人對於仙人的敬畏,也消磨許多。

這一路還算平安,再過五六日,便能到前線。

單琬愈發緊張了。曉行夜宿,前哨五十裡,士兵衣不解帶,馬不卸甲。

邊境哪裡像地圖一般清晰,處處有兵把守,遇上愛好奇襲的將領,率領敢死隊,一人兩騎深入敵方腹地之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他們這支隊伍重任在身,九十九步都拜過了,就差最後一點兒,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餘之歸冷眼看著,那陣法師也終於拿出了些真功夫——陣盤。

他倆也明白兵卒要用來保護自己安全,不好再生生褫奪其精力,是以祭出一枚陣盤。

陣盤乃陣法承載之根本,一塊圓盤鐫刻陣紋,便是一座移動大陣。

他倆叫單琬過來,要單琬將中指血滴在陣盤中心圓洞內,陣盤便顯示出單琬位置,倘若受到襲擊,陣盤也有反應。若將哨探的血滴入,百裏以內,單琬可以高枕無憂。

單琬大喜過望。又詢問可有保命之法。

陣法師便給她一件大氅,披上以後,旁人極易忽略存在。

隻是每次使用,需往大氅內的暗袋裡麵,滴中指血。

臨近前線,大部分人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謝鴻雲也不例外。

他想起馬上就能見到父親和兄長,十分歡欣雀躍。

每天早上,他都掰著手指頭算:“還有五日。”

“還有四日。”

“還有三日。”

“還有兩日。”

就在當天上午,哨探來報;“謝大將軍已經接到消息,派遣人馬接應,已在半路,明日可到。”

單琬鬆了口氣,謝鴻雲也鬆了口氣,眾士卒無不鬆了口氣。

一想到明天就能交差,大家心情頗為輕鬆。

隻是單琬在輕鬆之餘,依然安排當晚警戒人手。

一夜無話。

清晨眾人啟程,單琬打頭陣。

行不多時,果然見遠處煙塵滾滾,一哨人馬疾馳。隊伍上方挑著麵大旗,繡著鬥大的“單”字。

“爹爹!”單琬這下開心無比,一舉銀槍,雙腿用力,白龍馬沖了出去。

她怎麼可能不想念父親。

後麵的親兵衛隊也策馬跟上。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餘之歸忽然心生警兆。

他大吼一聲:“單琬小心!”

隻見對方前麵人馬左右一分,露出的不是單將軍,而是——寒光閃閃的弓弩!

馬也疾,箭也密!

箭如雨下!

單琬大驚失色,措手不及,白龍馬一個急停,人立而起!

餘之歸沖得最快,離單琬也最近,一伸手拉住韁繩:“退!”

“我們中計,兵敗如山倒,不能退!”單琬一槍敲他胳膊,“退了就是敗了!擒賊先擒王,跟我殺!”

她舞動銀槍,迎著箭雨,沖了上去。

身後親兵衛隊見此場麵,隊伍最末兩人互看一眼,掏出懷裡信號,打上天空。隨即一撥馬,原路奔回——單琬前沖,總得有人去搬救兵。

大部隊由單琬的牙將和裨將壓陣,聽到前方廝殺,再看到信號升空,大驚失色。

他倆立刻停下隊伍,下令擺出防守陣型。剛剛傳下令去,單琬親兵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