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之歸的心卻安定下來。
“將陣盤撤掉。”他對著陣法師說,“三百人陣盤撤掉,讓他們有機會活下去。”
正在興奮的陣法師一怔:“你?你說什麼?”
“既然陣盤掉落泰鄴城,已失效用,再不撤陣,你的精力豈不是損耗的更厲害。”餘之歸提議,“這等凶獸必定要集中仙人精力操控才是。況且這位仙人又受了傷,剩餘士卒活下來,還能稍微擋一擋。”
餘之歸本意是保下軍卒性命,然而他要是直接說,人家不一定聽,因此他換了種講法。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陣法師看了餘之歸一眼,沒想到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兵,竟會說出如此思慮周到的話。⊿思⊿兔⊿在⊿線⊿閱⊿讀⊿
方才是餘之歸主動站出來攔在他倆前麵,幫他倆拖延時間。因此陣法師對餘之歸有了幾分感謝之意。
他點頭:“言之有理。”
就在他撤陣之時,再看光屏之內,踱出一隻臉盆大小的虎紋巨爪。
泰鄴城內。
單琬小腿一陣劇痛。
她眼前發黑,耳中轟鳴之時,全身無力,憑本能撥馬避讓。
誰知那馬也不聽話,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將單琬整個人掀翻在地。
單琬滾了幾滾,撞上牆垛,忍不住哇地吐了口血。
兩眼一抹黑,隻記得牢牢抓住自己的銀槍,橫在胸`前。
這一次自己要死在這裡?
儘管早就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當死亡到來的前一刻,瞑目等死的前一刻,她也會怕。尤其在這個時候,她不是輸了,她是沒有還手之力,她覺得自己死得冤。
她摸索著,勉強站起。
就算死也要站著死!
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單琬緊緊咬著嘴唇,用疼痛喚醒意誌。
她側頭傾聽,捕捉前方風聲。
一瞬間,漫長得仿佛一千年。
然而對方致命一擊遲遲沒有降臨。
相反,似乎聽見了沉重的墜地悶響?
單琬的暈眩感漸漸好轉,耳朵裡沒有嗡嗡鳴叫的聲音,眼前黑暗也一點點被光亮替代。
她看向前方。
兩匹馬不知何時安靜下來。
滿地鮮血,血泊之內倒著個人,是方才和她對戰的那員將領。
單琬拄著銀槍,拔出佩刀,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
她不用彎腰細看,就知道對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沒有人能在腦袋凹陷一個大洞,腦漿迸出,紅紅白白一塌糊塗的情況下還能活的。
是誰救了她?
單琬目光在地上逡巡,看見不遠處的物件,大吃一驚。
那是……那是陣盤。
他們每個人滴血入內的陣盤。
此刻,陣盤上的火苗一吞一吐還在燃燒,隻是極為虛弱。
單琬不懂陣法玄妙,看見火焰要熄,趕緊拿手護住,這都是她和將士們的性命!
這陣盤恰好砸死敵將,救了她一命。
隻是這陣盤為何會掉落?
單琬抬頭看看天上。
幻陣破了,陣盤掉了,喊殺聲在遠處,他們究竟勝了,還是敗了?
——不想那麼多。
她草草包裹小腿刀傷,割下敵將頭顱掛在馬前,重新上馬:“大封威武!投降不殺!”
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武將,也不會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