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欣欣指著一間石室給他看:“動不動就從裡麵冒出來。”
姚千書補充:“還是從陣眼裡冒出來。”
陳五潤笑道:“先前燒焦的多,漸漸變成煮熟的,現在都是生的,能孵出來啦。之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葬龍山脈不是葬龍汪洋,哪裡來的海龜?
——海底行宮!
——席長天!
餘之歸輕輕撫上胸口,他也不能懈怠。
因此,餘之歸乾脆俐落地決定,重新出山尋覓晉境之機——嘗到混進俗世的好處,是以重新來到丹陽城。
畢竟有人曾經點撥過他,現在他先投桃報李。
餘之歸第一站便是單琬的居所。
“舊識?你才多大?少年仔,又是聽坊間傳聞太多了過來冒充熟人?你這樣的我見多了,這裡沒有單將軍,再不走我叫街坊趕你出去!”
餘之歸道:“確實舊識。你問她,十年前泰鄴城外,她讓誰帶著謝鴻雲離開?”
老門子手一顫:“十年前,泰鄴城!”
他說:“你且等等。”
他一瘸一拐飛快往院子裡走。進屋沒過多久,又一瘸一拐飛快地折回,揚聲道:“快請!快請!小姐這些年惦記的事不多,你算一件!”
隨後壓低了聲音叮囑:“姑娘身子不大好,你莫要觸及她傷心,別說太多謝小將軍的事。”
餘之歸道:“我省得。”
他也是因此才選定第一站去處的。
——這院子,全是藥味。
屋裡的藥味更加濃重。
從外屋走進裡屋,有個中年婆子打起門簾,餘之歸終於看到單琬。
十年過去,單琬已不是那雄姿英發的少年將軍。
她臉色蠟黃,嘴唇一片灰白,骨瘦如柴,半臥在床,蓋著三床被子,床前還放了一個火盆。
外麵是五月。可是看她模樣,就是在過冬。
她身側橫著一張小炕桌,上麵許多淩亂紙張。在餘之歸到來之前,她似乎在寫著什麼。
單琬聲音不大地招呼著:“之歸?過來坐。”
“我來看你。”餘之歸也不挑剔,直接坐在她身邊,“單琬,辛苦你了。”
“為國捐軀,辛苦是應該的。”單琬雙鬢間帶了絲絲白髮,眼角也多了皺紋,很難想像她還不到三十歲,“到是你,看起來……不大一樣?”
餘之歸在晉境前後遮掩真實相貌,確實有些差異。
“我還好。”餘之歸說,“你這身傷,在泰鄴城弄的?”
“是啊。”單琬回答,“現在我半個身子不會動,像這樣。”她用左手抓著自己右手,晃了晃。
餘之歸看著錦被下不大對勁的凹陷:“腿也沒了?”
“左腿沒了,右腿是個擺設。”單琬說著抬了抬左腿,“左腿就是那次奪泰鄴,受了傷沒養好,後來軍醫給我保命,不得已把膝蓋以下砍了。”
“後來又是一次事故,我傷了脖子,醒來以後就這樣。”單琬說,“都七年啦。我也就閑著沒事寫寫自己的經驗……就是這樣。”
餘之歸點頭。
“我還得感謝你。”單琬又說。
“我?”
單琬看看婆子:“裘姨,你和李伯去整治點好菜。”
“是,小姐。”裘姨點點頭走了。
單琬這才說:“十年前奪回泰鄴的事,仙人都偷偷和我說了。沒有你,我們就算都死了,也贏不了。之歸,我欠你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