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東璃的那兩位將軍平日裏不聰明,看到眼下情形,心下也明白了個大概,他們中計了,被圍困了!
正想著,麵前的鐵騎兵突然從中間往著兩邊讓開了一條道兒,隨後兩匹馬並行走上前來,借著四周漸漸亮起來的火光看去,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月的仁帝蕭意樓以及川蒙的川帝祁連煜。
被困得東璃眾人一見,當即心下一寒,縱然他們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些什麼,不知道這兩朝之間的淵源,以及他們的約定,眼下唯一能肯定的是,川蒙與大月已經結盟了!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之前這一整天所謂的戰亂與屠殺都隻是一場戲,一場特意為東璃安排的戲,那就意味著川蒙與大月的兵馬並未傷亡,不說別的,就說眼下青城之中川蒙與大月的兵馬人數,足以將這進入青城的八萬東璃兵馬結結實實圍住,包成包子,而且一點餡兒都不會漏。
更別說,他們現在的人馬已經不足八萬。
城樓上,一抹身影靜靜地站著黑暗中,任風撩起她的玄色披風卻似渾然不覺,目光從城樓上下緩緩轉移到地下,從璃軍身上漸漸轉移到鐵騎兵上,最終落在鐵騎兵前那並肩策馬的兩人身上,最終,她的嘴角掠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隻是笑意雖淺,心下卻已安。
一直以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至少,暫時是不會發生了,至於以後如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驀地,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身看了看,又抬眼掃過四周,確定這裏附近沒有她要找的人,便縱身掠下城樓,朝著別的方向找去。
不經意間,蕭意樓回身看去,正好看到她焦急離開的背影,先是蹙了蹙眉峰,而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伸手招來顧正對他耳語了幾句,顧正一臉正色地點了點頭,策馬走開。
祁連煜側身看著他,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蕭意樓搖搖頭,“找個人。”
祁連煜略一沉吟,了然地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那些被困的東璃兵馬,神色漸冷。
青城西門,一名身著東璃衣著的將士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好不容易回來見到了雲冽。
聞其所言,眾人全都頃刻間變色,雲冽一臉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著那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皇上……”那人伏在地上,氣息微弱,傷口的血染紅了盔甲,“這是陷阱,是……是祁連煜與風蕭逸合謀設下的陷阱……”
景陌蹲下身來,冷眼看著他,眉峰微蹙,“你說,川蒙與大月結盟了?”
那人點了點頭,“之前的……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根本……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動手,也沒有死傷,那些……那些都是做戲騙我們的……”
雲冽垂首,以手扶額,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殺意與寒氣籠罩在他周身,讓身邊的人全都心下一顫,下意識地退後。
景陌起身伸手扶住了他,輕聲道:“皇上……”
雲冽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輕輕揮揮手,深吸一口氣,“朕應該聽你的,朕不該高興得太早,得意忘形……”
“皇上,現在不是論對錯的時候。”景陌看了看四周,而後側耳聽了聽,沉了臉色道:“大月和川蒙的兵馬加在一起,再加上蕭意樓的手段,進城的八萬將士是無望生還了,眼下保住餘下的兵馬,保證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雲冽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垂首道:“他們來了?”
“來了。”
雲冽垂首沉思片刻,突然用力甩開景陌,看著西門恨恨道:“不甘心,朕不甘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大月和川蒙又是何時結盟的?他們怎麼會……”
他一時氣惱過度,一口氣堵在胸口,堵得他說不出話來,隻能用力地跺了跺腳,而後咬牙長歎一口氣。
看著他並不死心的表情,景陌不由垂首斂眉,道:“皇上,我們的火炮已經被毀了,想要以區區數萬人對抗大月與川蒙的二十萬兵馬根本沒有可能,更何況,現在他們占據一切優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不是我們和他們硬拚的時候。”
聞言,雲冽豁然回過身看著景陌,眼底閃過一抹疑慮,猶豫了一下,問道:“怎麼?你怕死?”
景陌豁然清冷一笑,看著西門內直通城裏的寬道上漸漸而來的火光,冷聲道:“怕死?我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雲冽一愣,也下意識地收起了自己的疑惑,看了看城內的狀況,恨恨地咬了咬牙,點頭道:“你說的對,十年不晚,現在不是硬拚的時候,可是朕……朕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