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多餘的床麼?”
少年冷冰冰地說︰“沒有!我就一張床。”
黑色劈出一道閃電,響雷猛然間一震,在兩人的頭頂炸開,把計寒的心髒都險些震出來。計寒緩了口氣,有點無奈地看著他︰“不是我不想走,這種天氣,我根本走不了……今晚你能給我找床被子麼?”
少年的目光裏滿是寒冰︰“我家不住外人。”
計寒笑著說︰“我是你的班主任。”
少年聞言臉色更黑,把他撂在廚房,連碗裏的麵也沒有吃,一聲不吭地上樓去了。
計寒連忙叫道︰“你不餓?晚飯不吃怎麼行?”
一句回答也沒有。
計寒幹巴巴地在廚房裏等了他兩個小時,碗裏的麵卻早已經涼了。他把麵在微波爐裏熱了一下,本想端上樓給樓罄吃的,聞著味道自己反倒饞得不行,終於橫下心來,幾口就吞了個精光。
這一晚他是蜷縮在客廳裏的沙上睡的,雷聲大作,風急雨急,冷得他一夜沒睡好。
清晨時風雨停歇,計寒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給樓罄寫了一張紙條便離開了︰“感謝款待,你很會做麵,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也許是真的有做飯的天賦,也許是計寒餓到不行產生的錯覺,總之很好吃就是了。
臨走時回頭望了望,別墅像是一幢無人居住的房子,沒有一點生氣。
計寒回家之後病了三天,燒感冒,咳嗽著奄奄一息。
第四天的下午,計寒從床上爬起來,再一次來到海邊的別墅。
“鈴——”
這一次計寒也不客氣了,門鈴被他按得響徹別墅。
不久,少年從房子裏沖出來,似乎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又來做什麼?”
計寒從背包裏掏出樓罄的運動裝︰“我來還你衣服,已經洗幹淨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樓罄從他手裏奪過衣服︰“你可以走了。別再來煩我。”⊿⊿
計寒拉著衣服不放,低聲道︰“你這麼長時間沒去學校,老師和同學們都挺記掛你的。你想不想找人——”
“砰”得一聲,樓罄隻字不言地進了房間,門被狠狠關上。
計寒望著手裏的衣服垂頭喪氣︰“——談談心事……哎……”
聽說這是學校裏的尖子學生,尊師重道,為人有禮,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哪還有半點尊重老師的影子?
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計寒不能讓樓罄在高考的關鍵時刻沉迷不醒,自暴自棄。這少年究竟生了什麼事情,這麼生人不近,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他再一次堅持不懈地按門鈴。
“鈴——”
少年冷冰冰地從房間裏沖出來,一個字也不說,更沒有看計寒,把鐵門旁的門鈴拆了一個稀巴爛,轉身走了。
計寒的臉色難看︰“……你知道上次淋了雨之後,我回家病了三天沒能起床嗎?”
樓罄的腳步微微一頓。
計寒連忙說︰“看在我為你生病的份上,讓我進去坐坐吧。你今年要高考,就算不想去學校讀書,我也可以來這裏給你做些業餘輔導。行吧?”
樓罄︰“……”
他低著頭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轉頭,更加沒有回話,關門進了房子。
計寒輕輕嘆氣︰“哎……”
其實,剛才的那腳步的一頓泄露了樓罄的心事,說明他並沒有心冷到底,什麼也不管,什麼也打動不了。對他這個不相幹的人生病都有所動,說明還是有救的吧?
計寒覺得,他有必要天天來了。
下午沒課的時候,計寒就會騎上腳踏車往這裏開,有時候在鐵柵門外留下吃的喝的,有時候留下課堂筆記和作業。門鈴壞了,他便將鐵柵門晃得嘩啦嘩啦響,直到樓罄受不了,親自跑下來對計寒怒目而視。
計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著這少年生氣就有些高興。生氣總是一種情緒,比什麼都無動於衷要好太多。樓罄站在柵門裏趕他走,計寒笑著說︰“有本事你倒是出來趕我呀,我就在門外站著,你能奈我何?”
樓罄冷著臉道︰“你不是我班主任麼?說話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幼稚?”
“幼稚的那個在說誰幼稚?”
樓罄不理他,轉身進屋。計寒在他身後大喊︰“有人害羞啦!動不動就害羞要跑,像個小姑娘似的!”
樓罄怒道︰“誰跟你害羞了!”
計寒送來的東西,樓罄大多數時候是不管的。計寒也不生氣,每天來,每天搖柵門,每天同他鬥鬥嘴皮子。買來的東西樓罄不吃,第二天就已經臭了,計寒也不操心。他知道樓罄愛幹淨,受不了的時候就會自己下來清理了。
慢慢的,計寒現自己前一天送來的東西,被樓罄收走了。
這天下午,天空中雷鳴陣陣,烏雲滾滾,又是要下大雨的預兆。計寒沒敢騎腳踏車,搭著公共汽車來到附近,命也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