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一條那個兩斤地點了一堆,完了問她:「敢不敢吃醉蚶?」沒等她回答扭頭便吩咐小妹,「來一盤。」又轉頭笑嘻嘻地說:「你試著吃吃看,吃不了的話我和顧池包了。」
陶泓撇他一眼,哼了一聲:「小瞧人。」鄭北亭給她倒飲料,說:「還真不是瞧不起你,一般人吃不了這東西。」說話間看看表,「顧池這小子怎麼還沒來?」陶泓慢騰騰地往味碟裡加調料,「誰能和你這富二代比啊,都要賺錢養家的。」
鄭北亭的父母都是大型國企的中層領導,家境十分優越。混完大學就從家裡拿了筆錢開了間小小的廣告公司,靠著父母的人脈關係還有自身的能說會道,居然做得有聲有色。
「哎喲喲,陶泓你這是歧視啊!」鄭北亭接她的話,「我一不偷二不搶的,爹媽有錢這能怪我麼?再說了,顧池現在哪還朝九晚五啊,就上個月他從那小破公司辭職了,現在專職給網站供稿,點評熱門賽事,到了賽季還能公費出國看比賽呢。」
「這不錯呀!」陶泓一直覺得顧池窩在那間貿易公司當業務員很是屈才,偏偏顧家父母覺得就算天天加班累成狗也比SOHO族強上許多,畢竟傳統觀念裡那是不務正業,哪裡有發展前途啊。
說話間顧池急匆匆地趕來了。他是個矮胖子又一路小跑著過來,現在呼哧呼哧喘得厲害。軍綠色馬甲敞著,T恤上印著的兔八哥的錐子臉愣是給撐成了嫩牛五方。
陶泓一見顧池的小圓臉就歡喜了,一邊給他倒飲料一邊拿眼上下打量他:「老顧,我可聽老鄭說啦,現在你可出息了。」
顧池順好了氣,這才拍拍胸脯坐下來,很是謙虛:「哪裡哪裡,隻是運氣好。運氣來了擋是擋不住的,我就受了吧。」
這三個人論年紀、出身或是經歷都不大能湊一塊兒去,不過是托互聯網時代的福,幾年前在一個論壇上碰到了,彼此間都聊得來,又差不多是在同一時間加了一個驢友群同行過幾次,就這麼聚到了一起。
按說三人行,兩男一女多的是出演三角戀,再不濟也會有點兒曖昧事發生。其實起初鄭北亭對陶泓動過心思,覺得這姑娘長得漂亮性格也好,跟自己興趣愛好相同又談得來,當人生伴侶是再合適不過。於是有意無意地流露出這方麵意思,陶泓也沒和他藏著掖著,很直接地拒絕:老鄭,我是打算留在老家,離我父母近些。你是獨生子,你父母肯定是希望你留在他們身邊的,就這點上我們互不相讓,是絕對無法調和的。
這話合情合理有理有據,鄭北亭歇了勁。陶泓心性豁達,並沒有因為這個插曲而疏遠了他,兩人的友誼便這麼一直持續了下來。
閒談間菜也一道道地上來了,大多數都是海產,蒜蓉帶子、燒烤生蠔之類的不稀罕,有些長相奇怪的生物像是鱟和蝦排她倒是頭回吃。
鄭北亭在旁邊介紹得口沫橫飛,底下的陶泓和顧池趁機吃得滿嘴流油。顧池甚至還用肘子捅了捅陶泓,低聲說道:「小淘子,你不覺得老鄭這兩年越來越裝逼了麼。嘖嘖,我就說……滋,說嘛,生意場是個大染缸啊!」陶泓吐出白灼海蝦的蝦殼,贊同道:「老鄭的逼格越來越高,吾等凡人已經拍馬不及了。」
鄭北亭說了一通後發現桌上的大半盤子都空了,他拿筷子虛點狼狽為奸的倆人,歎道:「你們啊,良心呢!!!」
陶泓嘬嘬手指:「胃口太大,把良心吃了。」
鄭北亭:……
等小妹把一般黑乎乎的東西端上來時顧池咂咂嘴,說:「老鄭你不厚道,這玩藝兒小淘子怎麼吃得來?弄不好拉肚子了你可造孽。」
陶泓也不是沒見過蚶,這東西長相略埋汰,料理起來有點小技巧。炒烤煮燜都不成,白灼也不行,隻能過滾水撈。時間要掌握得恰到好處,撈出來時剛好能掰得開殼子而裡麵還未熟,味鹹,汁水腥鮮。老實說,這掰開來的景色已經很有視覺震撼,尋常人真是下不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