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你,有事要說。」
電話那端的夏臨琛靜默片刻,終是答道:「在家,一個小時之後見。」
鍾意尋了個長椅,遠遠地看著夏臨琛收了線,繼續陪著別人家的小公主玩鬧。這樣的夏臨琛其實是很少見的,她所熟悉的夏臨琛,淡漠疏離,親近之後會褪掉一半的偽裝。
她幾乎沒有見過他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四十分鐘後,夏臨琛領著蘇念回家,鍾意借由植物擋住臉,目送他們離去。
夏臨琛把蘇念送回家後再走到自己家,鍾意已經在門前等著了。
他於她身側站定,問道:「怎麼不敲門進去?」
鍾意搖頭,道:「不了,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問你。」
夏臨琛收起了盲杖,道:「你說。」
鍾意退到了台階之下,一如那個雨夜裡仰望著這個男人,緩緩問道:「上一次,我問你,如果見到害你失明的那個人,你會怪她嗎,當時你的回答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夏臨琛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著,他遲疑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鍾意眼裡的光熠熠生輝,「夏臨琛,我現在要以身相許了,你會接受嗎?」
良久,一片靜默。
「鍾意。」夏臨琛直麵著她,臉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我可以當你的朋友、老師、兄長,這些都沒有問題。唯獨做你的戀人,是不可能的。」
☆、傷心意(2)
鍾意彷彿置身於那個潮濕的雨夜,吸入的空氣是徹骨的寒冷。
那個時候她憑著一腔孤勇,站在夏臨琛麵前,他無奈,卻給予她暖意。
而如今她帶著一腔愛意兵臨城下,夏臨琛還予她一盆冷水,澆得她不知所措。
「以身相許這四個字,是我一時戲言,你不要當真。」
「可我已經當真了。」
夏臨琛眉頭深深皺起,鍾意傻氣,他不能,也無法奉陪。
「你因為我姑姑的事怪我?」
「不是,那是她的錯,不是你的。」
「那為什麼拒絕我?」
夏臨琛一聲歎息:「你還在二字頭的初始,而我已經邁入三十大關,我們根本不相配。」
「夏臨琛,配不配得上,是由我來說得算的。」
夏臨琛默然,鍾意跟程蔻一樣,都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嗓音脆生生的,帶了點不經事的天真爛漫。
他時常有一種錯覺,從鍾意身上看到程蔻的影子,或者說,是看到他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孩子的模樣。
這對鍾意並不公平,所以他想在兩個人都泥足深陷之前,及時止損,或許還能像之前那般平和來往。
多年以前,他也曾經認定自己喜歡上了陸漣見,結果呢?如果不是陸漣見落落大方,兩人和平分手,豈不是平添一對怨侶?
那時他還有大把揮霍感情的資本,而現在不一樣了,鍾意不該被他耽誤一片霞光的人生。
想到這裡,他忽而低聲笑起來,說道:「可是你忘了,也是由我說得算的。」
之後夏臨琛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鍾意盯著冰冷的門板,負著氣在心裡喊:「夏臨琛你這個大笨蛋!」
她走出這片幽靜的別墅區,沿著主幹路路邊隨意走著。
要說不沮喪,那是不可能的,她剛剛被喜歡的人拒絕了誒!
但是她是鍾意,她不會氣餒,她一定會讓夏臨琛點頭答應的!
夏昀深開車路過的時候,就看到她垂著頭踢著石子的樣子。他饒有興趣地笑,按下了手邊的喇叭。
鍾意嚇了一跳,轉頭看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