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於自己年幼時候的記憶應該是模糊不清的,可是輕魂卻記得無比清楚,甚至比昨日發生的事情都要清楚。
十年以前的元宵佳節,隻有六歲的輕魂和父母一起到城裏的花燈宴去遊玩,看著美麗的花燈,吃著她最愛的冰糖葫蘆和糖人,聽著那些有趣的燈謎,她知道自己是快樂的,是幸福的。
她的父親和藹可親,母親溫柔體貼,家境富裕,日子安康,可是這個美麗的男人突然出現,殺了她的父母,燒了她的家……
“輕魂,這把古琴可是我最愛的珠沙,你彈的時候竟無‘心靜’也無‘聲虛’,白白壞了我的琴。”
那美麗的男子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到了輕魂的身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讓輕魂渾身不自在,而在他從軟塌上站起來的時候,輕魂更不禁頭皮一麻。
他是一個修羅,輕魂很清楚,縱然他俊美無雙,潘安難敵,這也不能掩飾他殘忍的性子。輕魂已經不怕懲罰,十年間的各種皮肉之苦早已經讓她覺得麻木,她更不奢望閉上眼睛就會讓痛苦過去,她會睜著眼睛,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表情……
那美麗的男子走到了輕魂的麵前,伸手一拉,便把輕魂從坐墊上扯了起來,摟進了懷中。
男子的身上散發著一種香氣,那不是花香,也不是薰香,這樣的味道很特別,似乎比水還純,比酒還濃。
男子的手挽著輕魂的纖腰,是的,她的腰很纖細,也很軟,和著男子的手臂,輕輕地往後保持著距離,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她的腰柔弱無骨。
“難道我沒有教過你,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嗎?輕魂。”
男子唇邊的笑意濃了,輕魂很少如此靠近他,所以在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笑容的時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紅色,他的笑容透露出一種“紅”的感覺,仿佛千枝萬樹的緋豔,絕於紅塵的繁華,都難及那人剛才清淺悠遠的一笑。他的笑,足以令梅花失盡孤冷,令芙蓉褪下了清香,令菊挫了高潔與冷傲。
輕魂不想妥協,可是這十年來她深深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所以她連忙低下了眼睫:“我錯了……”
輕魂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她低低的姿態更為柔弱可人,她有一雙漂亮的杏目以及長長並且濃密的眼睫,她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媚眼如絲的感覺。
他很久以前就曾經說過,她天生就是煙行媚世的女子,那個時候的輕魂不知道這到底是褒還是貶,不過她卻明白,美麗是一個女人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輕魂,認錯的方法錯了。”男子低下頭來,畢竟十六歲的輕魂還不及他的肩,所以他隻有低下他尊貴的頭,才可以更靠近輕魂,“你要和所有的人一樣,叫我——王。”
“我不會的!”輕魂的妥協從來都有限度,從小她就是如此倔強,因此她被鞭打的次數或許是那處宅子裏最多的一個。
美麗的男子並沒有生氣,他摟著輕魂的右手以指尖在輕魂的纖腰上遊走,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的到達某個地方然後便會返回,這一切都使得他懷裏的輕魂在輕輕地顫抖,這一切讓他很滿意,他覺得輕魂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倔強,她也害怕。
男子依然在笑,依然笑得如花如葉,美豔不可方物:“那麼好吧……輕魂,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你叫我……蔓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