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耳邊仿佛一直會響著一首曲子,那樣的曲子悠然,卻讓她聽得聲淚俱下。
在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之上,船體搖搖,緩緩靠岸,搖船的老人搖動著手中的鈴鐺,然而岸的那一邊也有人搖鈴相應。
鈴兒輕輕歎,聲聲入斷腸。
眼淚流了下來的時候,輕魂還沒有來得及抬袖去拭,卻看見岸上搖鈴的人走了過來,朝她伸出了手。
那也是一個老人,然而他的手也幹枯入枯枝,在輕魂把自己的手交出的時候,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這個動作她已經做過很多次,仿佛這條船她也乘過很多次,甚至麵前的老人她也看見過很多次了……
“姑娘,你還是快點上你過來吧,要不船過了這裏就要入弱水中下遊了,入了中下遊要過岸就得走奈何橋了,奈何橋上的看橋孟婆可沒有老夫那麼好說話。”岸上的老人笑著,扶過了輕魂。
看著剛才自己乘坐的小船漸漸遠去,輕魂依然隻是在流淚,她怎麼也要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淚,然而身旁的老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哭吧,哭吧,弱水的水都是有情人的眼淚。”
情?
輕魂抬起頭來看著麵前和河水,這要多少人的眼淚才可以有這樣的長河,隻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可是那樣的悲傷徹骨而來。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燕去燕歸燕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夜深明月夢嬋娟,千金難留是紅顏。慣看花謝花又開,卻怕緣起緣又滅……”
遙遙的彼岸傳來了女人悲泣般的歌聲,然而輕魂的腦海裏明明是一片空白,卻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這曲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使得她更壓製不住淚水。
突然,歌聲沒有了,突然而來的鼓聲打破了輕魂的悲傷,她猛然的抬頭,卻不知哪裏傳來這樣的鼓聲,一聲比一聲有力,仿佛在敲擊她的心房一般。
一旁的老人突然說話:“未亡魂,生死門,一敲敲罷回三魂。家中人,枕邊郎,二鼓擂響魄回身。九火焚,護陰魂,三鼓過後回前塵。”
突然一陣豔紅色的火焰把輕魂緊緊包圍著,伴隨著鼓聲她竟然漸漸在火焰之中消失,隻是到了最後嬌豔上淚痕未幹。
“姑娘啊,你的命比南姿好,你每一輩子都有人來接,然而她隻能站在彼岸生生世世的哭唱。”
老人的聲音剛落,鼓聲也聽,然而那悲戚的女聲繼續唱著:“近鄉人遠情荒,誰記掌中溫涼。滿目橘綠橙黃,誰踏花拾錦芳。點燃一道夜光,點染一抹幽香,點數盡過往,點數盡情殤。是一杯一放曠,執酒勸落斜陽,是一劍一疏狂,秉燭望老夜長。點燃月紅水幹,點破風煙眺望。錦屏人看這韶光,隔花人比天涯遠,君說春歸時見,卻總是隔年……”
總是隔年……
那麼一瞬間輕魂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零星的片段。
她看見楚陽對她說,來年初暖花開之日,他就會來迎娶她。
她看見楚陽彎弓取箭問她為何要騙他,然後利箭穿身,她腹中的孩子魂飛魄散。
她看見蔓華出現在她的麵前,告訴她,他,是唯一可以把她救出苦難的人,所以,他請她愛他。
她看見蔓華摟著自己在那片如火的花海之中訴說著各種各樣關於花的故事,蔓華的眼中隻有她,卻看不見遠處楚陽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