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才回來睡覺。
她揉著雙眼,端著個木盆到院子裏打水,還好那個沐老爺開明,昨個兒知道後廚忙活酒席沒個歇的時候,叫人把碗筷送回來就帶話了,說後廚的可以晚兩個時辰上工,各房要吃食,就擱自個兒院裏的小灶房裏做。
昨個兒她聽冬翠說了,各房各院都有小灶房,不過隻有過年過節人手少,後廚忙活不過來才會開的。
這會兒別院的丫頭都上工去了,就剩下她一人,子箐慢慢悠悠的打水洗漱,一個丫頭抱著一堆洗好的衣裳進來,瞅見她頓了下,隨後笑道,“子箐姐,起來了。”
子箐也是一愣,才她瞅見是這丫頭,本沒想打招呼的,這丫頭是二房那邊的人,平日倆眼兒都長到頭頂上了,特看不上在後廚幹粗使活的自己,今兒咋主動招呼上了?
她攥著洗臉用的布巾,扯出個笑來,“是哩,這不才起來麼,咋的你咋回來了?”
那丫頭笑了下,“我才把衣裳收下來,收回屋裏先放著。”
子箐點了點頭,兩人就這麼散開了,她收拾完自個兒,出了院子就往後廚那邊趕去。
然而奇怪的很,怎麼路上的那些個丫鬟小廝啥的,一個個都瞅著她,有些個止不住的打量她,有些個跟二房那丫頭一樣,破天荒的跟她打招呼。
臉僵笑著一路到了後廚,她原想尋冬翠二丫去,可不知咋的讓陳婆子喊了一聲,叫過去訓了幾句,還有後廚那些婆子,原不是那幸災樂禍的主兒,今兒怎麼也對她指指點點的。
子箐叫陳婆子訓完,便拎著個簍子出去了,她得去菜圃裏摘些鮮菜回來,然而才出了院子,就叫人拉著往一邊去了。
她定眼一看,原來是冬翠,“冬翠姐,你幹嘛啊?”
冬翠往裏看了看,忙把子箐拽著往後頭去了,“妹子,這倆天你小心著些,陳婆子火氣大著哩,可保不準要尋你的刺。”
子箐皺著眉頭,這老婆子到底咋了,她也沒踩陳婆子的尾巴啊,她咋就要跟她炸毛哩?
冬翠瞧了瞧她,一臉的為難,隨後想想,還是與子箐說了,今早整個兒後院都傳遍了,說她昨晚跟四少到後廚來著,倆人兒坐了整宿,有說有笑的可樂嗬了。
“妹子,這些天你就長點心眼吧,陳大娘那裏正鬧心咧,他閨女擱四少手下幹活,就指著哪天能讓四少看上,叫收了房去,可你跟四少這一出……”
子箐聽的一愣愣的,倆眼兒瞪得老大,直瞅著冬翠,“哎,等等,等等,冬翠姐,我跟四少哪一出啊,不就擱後廚那院子裏坐了一會兒——”
“啥!”冬翠一臉驚訝,拽著子箐,“這麼說,這事兒是真的了,今兒聽娟兒那丫頭說她昨個兒守夜,說是上茅房路過菹菜屋,瞅見你跟四少來著,院子大夥兒都不大信,合著是真的。”
子箐瞧著冬翠,真想一巴掌招呼到自個兒嘴上,她的嘴咋就這麼欠咧,沒聽人家說完就胡咧咧開了,這下想耍賴都不成了。
冬翠看了看子箐,瞧著這女子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戲,心裏頭癢癢的很,纏著她就問了,“妹子,你這大晚上不睡覺,咋跟四少到後廚來咧?”
子箐皺了皺眉頭,“啥叫大晚上不睡覺啊,我這是、我昨個兒那是、我那是……”
冬翠芝瞅著她,等著她說下去,可等了半天,這女子支支吾吾的吐漏不出個整話,她著急道,“哎呀妹子,你可急死人了,你倒是說啊!”
子箐自個兒都不知該咋說,“哎呀冬翠髻姐,你叫我說啥麼,昨個兒回去的半道上我就遇到四少了麼,他說、他說想走走麼,我就帶他走走了。”
冬翠一臉狐疑,“四少大晚上不睡覺,說要逛園子,你就把四少領到後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