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並不知其中緣故,隻覺對她不起,倒也以誠心相待之。這般嘮叨,一嘮便嘮上了好些時辰,孟古青回翊坤宮時已是夜色朦朧,然長長的宮巷中卻依舊是燈火通明,高高的宮牆之上,懸掛著紅燈籠。
今日一番恭賀,孟古青倒也覺累,微微下了轎輦,望眼翊坤宮,正殿中亮堂一片,外麵的幾十盆子秋海棠比白日裏還要更甚,如玉如暇秋海棠,略顯微紅。
“娘娘,您回來了,今兒個白日裏淑惠妃來過了,還送了禮來,說是要娘娘您親自瞧瞧。”說話的女子乃是翊坤宮的掌事宮女芳塵,原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如今約莫三十上下的年歲,敬一些,便喚一聲芳塵姑姑姑。自打孟古青入宮以來,芳塵便跟了她,大起大落,皆是不離不棄。
聞言,孟古青略有些疑惑:“淑惠妃贈禮?今日翊坤宮並無喜事啊!”
芳塵諾諾點頭道:“是,奴婢瞧著甚是貴重,也覺疑惑!”
“貴重?”言語間,孟古青坐於主座上,四下望了望,又朝芳塵問道:“棉兒呢!”
孟古青這一問,芳塵似乎才想起來一般,回道:“今兒個晌午跑出去了,到此刻還未會來,小春子方才已出去尋了。”
棉兒乃是孟古青的貓,全身上下通身潔白,原是她父王當年來探她之時贈予她的,養了亦有四五年了,她素來頗為喜愛,也養得極好。
眉間微凝,孟古青略有些焦急道:“棉兒素來不愛亂跑的。”
芳塵知曉棉兒對孟古青的意義,那是她父王留給她,趕忙寬慰:“小春子已出去好一會兒了,想來很快便找到了。”
抬眸看了看芳塵,孟古青自知焦急也無用,定下神來,淡淡道:“罷了,將淑惠妃贈的禮呈上來,亦不知她又想做些什麼!”
聞言,芳塵轉身朝著內殿去,不一會兒便呈了個大木箱子來。朱紅的檀木箱子,鎖間鑲著暗紅瑪瑙。
孟古青輕將木箱開了來,將將一開,便聞絲絲血腥,孟古青眸中一驚,臉色煞白,沉沉道:“告訴小春子,棉兒找到了。”
木箱中裝的不是別的,正是孟古青所養的棉兒,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潔白如雪的皮毛讓人剝了去,血淋淋的躺在木箱中,眼眶處兩個血窟窿。
一旁的雁歌亦是嚇得一顫,娥眉緊蹙:“淑惠妃竟這樣惡毒!”
閉了閉眼,孟古青狠狠將木箱子合上,素色馬蹄袖下,玉手緊捏著。
望了望已合上的紅木箱子,芳塵隻覺渾身發寒,瞧著孟古青冰冷的臉,亦不敢多言,隻轉身朝著翊坤宮外去。半響之後,才肅色從外麵進來,臉色更是難看。
躬身朝著主座上神色冰冷的女子道:“娘娘,小春子回來了,將棉兒的……”說到這裏,芳塵頓住,抬眸看了孟古青一眼。
孟古青瞥了瞥桌案上的木箱子,沉沉道:“說罷,無妨,原都已經如此了。”
聞言,芳塵這才煞白著臉道:“小春子在鍾粹宮附近找到了棉兒的皮毛。”
孟古青沉色看著芳塵,眸間冷色道:“將它埋了罷,此事萬莫要聲張。”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芳塵幾許擔憂的看了看孟古青,諾諾道:“是。”言罷,便小心翼翼的將桌案上的木箱子呈了出去。
呆坐在正殿中,孟古青眼前盡是棉兒方才那血肉模糊的樣子,朱唇緊咬著,眼眶紅紅。那是她父王留給她的,如今卻這樣慘死。而她,卻隻得忍著,如今她隻能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