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雪在山巒上閃亮

*這渺無人跡的地方

連綿的雪山無邊無際的延展,一個步伐遲緩沉重的疲憊男孩,帶著滿臉的胡茬和風霜,在綠色的山脈與白色的雪帽間穿行。

他搓了搓手,從肮髒破爛的單肩背包裏,摸出一頂同樣髒兮兮的毛線帽子戴上,然後繼續像苦行的僧侶一樣行走在雪山聖地。

一串串、一叢叢、一片片的條形經幡,在大地與蒼穹之間飄蕩搖曳,連接著銀光閃閃的雪峰、綠毯茵茵的草甸、浩闊茫茫的漠野、金光燦燦的廟宇。

前麵沒有路了,隻有一簇簇的瑪尼堆,一個接著一個的伸向遠方。石頭高高的堆疊著,上麵刻著彩色的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在身、語、意三密之中為意密的一種,是佛、菩薩所說秘密語,真實而不虛妄,故謂之“真善”。它以咒語發聲的力量與宇宙萬物溝通,與自我的內心溝通,擁有巨大的威力。

可是布魯斯知道,他在漫遊的旅程中,把自己弄丟了。

他看到的越多,就越發苦惱、愈加困惑。

毛線帽子幾乎被凍在了旅行者那長年不刮的臉上。風雪冒煙,犀利的寒風中裹挾著雪片的快刀,把他的大衣覆蓋成灰白。

苦難和傷痛,每時每刻都在這個世界中上演。人類那渺小的掙紮和苦痛,在群山的懷抱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亙古的山巒是無可匹敵的風光秀麗,它們見證了曆史的輪轉,見證了無數代人類如出一轍的快樂和辛酸。這綠色和白色的自然機器,反襯並且嘲笑著人類的苦難。

布魯斯遇到了一個自稱杜卡的男人,他聲稱他的主人“忍者大師”能夠為迷失自我的男孩指引一條明路。

“在利益爭奪中失去的人才會變成以暴製暴的暴徒,他們的信念會被摧毀或者被困住。但是如果你能夠超越自我極限,為一個崇高理想全心投入,邪念就無法阻止你,你也將成為完全不同的存在。”

“成為什麼?”

“傳奇,韋恩先生。”

風雪越來越大,凶暴的叫囂。村民們用藏語、漢語和磕磕絆絆的英語,勸布魯斯趕快下山,轉身回去。

可一旦決定踏上這條路,就再也無法回頭。

終於,山頂處出現了連綿的廟宇,布魯斯像個挑戰極限的登山愛好者,克製住寒冷、酸痛和疲憊,艱難的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廟宇的門……

*在與世隔絕的王國

*我就是這裏的國王

當年輕的布魯斯在世界屋脊上推開一扇門時,地球的另一端,一個同樣年輕的男孩,正在把另一扇門打開。

觸目所及,同樣的風暴,冰雪,寒冷,以及比風雪還刺骨的困惑與孤獨。

孤獨城堡的大門,豁然洞開。

*狂風咆哮,像我內心一樣紛擾

*不能再掩飾了,上天知道我一直努力去做

北極的白夜,是無邊無際的蒼白,讓人幾乎分不清天空下方還連接著白雪。同樣蒼白而缺乏色素的太陽被重重的墜在地平線上方,搖搖擺擺的從東向西,卻始終不肯完全沒入冰海。

狂風呼嘯,雪地上蜿蜒著波浪般的風的刮痕。

在這水天一色的蒼白世界中,一雙套著紅色靴子的腳,踏上了第一個腳印,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紅色披風的獵獵拂動,腳印越來越淺,越來越不分明清晰。

明亮而孤獨的顏色,在這片蒼白的天地間停了下來。

*別讓他們走近,不讓他們看到

*做個好孩子,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