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你的想象力,約翰!氣球!水泵!每隔一百碼就用固定一個高強度鋁膜氣球和一個水泵,液態二氧化硫將通過為數眾多的小型水泵被送往空中!每個水泵大約隻有20千克,不比私人遊泳池用的水泵大!”

“軟管末端再安裝一個噴嘴,把液態二氧化硫噴灑到同溫層?”華生順著夏洛克的思路說,“為什麼選擇北極?”

“這個案子結束後,我一定要給你補習中學地理,約翰。同溫層空氣一般向兩極運動,而極地更容易受到氣候變暖影響。”

“哪怕你的論證再怎麼嚴密完美,我還是更讚同東方的價值觀,天人合一,和諧共處,而非外科手術式的改造動刀。”華生把資料再次過了一遍,“既然這個方法簡便易行、成本低廉到令人發指,益處多多又幾乎不用付出什麼代價,那麼麥克羅夫為什麼仍然對此憂心忡忡呢?”

“Think,John,think.”夏洛克好整以暇的回答,他就像挖好陷阱的獵人,警惕而愉悅的,看著他的獵物毫無防備的接近。

華生學著夏洛克的樣子,把穩穩的手放在太陽穴兩側:“你總是對的,夏洛克……好吧,二氧化硫,十萬噸二氧化硫……為什麼一定是十萬噸呢?加拿大政府一定偏愛更高的溫度,延長的生長周期,可以把大片荒蕪的冰原變成適宜種植的沃土。而與之相反,石油、煤炭生產國肯定希望調高二氧化硫噴灑量,地球溫度越低他們越能獲利……二氧化硫的噴灑量由誰控製呢?怎麼保證別的國家不會在本國境內造一條管子,偷偷改變噴灑量呢?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沒能達成一致和共識的時候,這個方案除了帶來妥協、博弈、爭奪和分裂外,還能帶來別的什麼呢?”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逐漸壓縮成低不可聞的耳語——如果夏洛克的耳朵沒貼著華生的嘴唇的話。

太近了,隻要稍稍傾側,他的耳朵就會碰到他的嘴唇。

華生有些局促的轉過頭,試圖讓窗外的天空白雲給他降溫。

大朵大朵的白雲映襯著連綿的冰雪,如同一麵麵霧氣騰騰的鏡子。

飛機的窗戶上,倒映出夏洛克奇異優美的形象。

他瘦削卻絲毫不顯病態,領口微開,好看的鎖骨堂而皇之的宣告著存在感,他獨特的氣質和無機質的麵容給他蒙上一層神秘,可惜夏洛克一開口,這高大上的形象就即刻毀於一旦。

“沒錯!”那雙靈活敏銳的貓眼一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夏洛克興奮得像孩子一樣,“在全球各國尚未就這項提議達成一致前,麥克羅夫在北極發現了二氧化硫濃度超標的跡象,政治,無趣的政治!特務頭子又要忙起來了,祝他的牙神經安好,發際線安全吧。”他表現得有點幸災樂禍。

而一根名為“危險感知”的神經,在華生的顱腔裏劇烈的震動起來。

自古以來,人類憑借自然賜予的智慧改造著自然。

一代代進步,一代代發展,當人類的科技突破一個臨界點後,終於引發了無所顧忌的瘋狂。

而瘋狂就像地心引力,隻要輕輕一推,就會墮落其中。

當人類自封為神,高高在上,試圖斬斷與自然的聯係,試圖拋棄對自然的敬畏時……

華生難以抑製的,想起了逃離母星的亞特蘭蒂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