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光磊苦笑一陣,一時也不知該做何回答。目光重回廳中,此時的白冽予氣勢已斂,澄明的雙眸亦化無波為流轉,卻是清淺間隱帶深愁。一身氣質纖秀,全然瞧不出是個習武者。
他靜靜的跟在談笑自若的東方煜身畔,眸間除深愁外又帶點寂寥落寞,對於應酬的場麵顯然不太能應付。刻下的東方煜是眾人目光所聚,而他,招來的隻是不停的打量與幾道貪婪渴慕的視線。
容顏上頭,因而微露難受之色。一度想轉身離開,卻被東方煜一把拉回身畔。如此反複幾度,那一襲白衣的身影露出了個微微昏眩的神情,才終於得以自由脫離紛擾的人群朝於光磊的方向走近。
一路行來,又自惹來不少目光……那微顯孱弱的體態步伐以及迷離的神情換來了關注與更加渴望的目光。於光磊將一切收入眼底,心下不知是該讚歎還是該感慨,順勢將他扶回房間休息了。一旁的許承亦是關切,忙跟上了前去。
房門帶上後,與外頭的喧擾已有好一段距離。但弄不清白冽予意願的於光磊仍是將他扶到了床邊坐下。
「你沒事吧?」
「不要緊。」
低幽的語音落下,幽幽的眸子揚起,凝向一旁有些好奇卻不敢放肆打量的許承。後者因為他的一望而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尷尬一笑,忙拱手道:「在下許承。方才失禮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海涵。」
「有何失禮?好奇乃是人的天性……而且若真要言失禮,該陪罪的應當是冽予才是。」
終於是自行道出了身分,麵上神情瞬間已是一改。熟悉的淡漠與難以忽視的氣勢重新顯露,白冽予已然起身,朝許承拱手回禮:「直至此刻才正式拜見許大捕頭,望許大捕頭見諒──這些日子,舍弟多蒙您照顧了。」
有禮的語調,帶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如此變化讓許承著實愣了好一陣。待到猛然會意,麵上已是一派驚訝夾雜著佩服。
「白二莊主果然是深藏不露。許某今日才知天下竟有如此能者。」
「許兄客氣了。冽予或有薄才,但亦未值許兄如此盛讚。流影穀少穀主西門曄才略武學俱為一絕,許兄如見過他,便該將這話用在他身上才是。」
白冽予不卑不亢的響應了許承的稱讚,言談間主動改了稱謂拉近距離。然而,那話中對西門曄的稱讚卻令許承一陣愕然。
「許某雖未能見過西門少穀主,不知其人品如何。但傳言他個性冷酷無情,又對貴莊用上了各種卑鄙手段,何以二莊主竟如此褒獎他?」
「我曾與他一見,他確實是個不凡的敵手,又何須吝於讚美?何況……」
頓了頓,端麗唇角揚起略為冷沉的笑,目光掃過一旁的於光磊:「用了手段的,也不隻他一人。」
於光磊知道他所指為何,不由得一陣歎息。所謂逼不得已也是如此吧?但更深切的或許是自私──他為了白熾予,而去挑撥流影穀與皇室之間的關係。
兩大組織之間的鬥爭從很早以前就存在了,而這次的應對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應他卻未深思。他隻是為了白熾予,為了他而怒火中燒,憤而挑起皇室與流影穀之間的嫌隙。
一旁的許承卻不知道這些。想稱白冽予有大量,卻又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隻得閉口不言。結果一時氣氛竟是變得有些尷尬。
正自無措間,卻見眼前於光磊正回望著那雙無波的眼眸,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許承這才突然理解到自己方才沒頭沒腦的跟了進來,怕是打擾到二人了,當下立即托辭離去。